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著她,像要把她的容颜深深地刻划在心底,但突然又像想到什么,眼神变得锐利。
“我会写信给你,还会打电话给你,你要回,明白吗?如果没做,等我回国一定不饶你。”
“是……是……”
“记住,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不在的期间好好等我,要是敢给我另外交男朋友,我绝对会宰了对方,你也吃不了兜著走,懂吗?!”他步步进逼,严厉警告的模样似要吃了她,害她整个人抱著树干。
“我懂!我懂!”她拚命点头,心下想的却是另一回事,他说她是他女朋友就是吗?她可从没承认。
“等我学成归国,可以独立自主了,一定回来娶你,我发誓!”他一字一字地咬牙宣布,瞪著她的眼睛炯亮有神,像要喷出一团火,烧进她的灵魂深处,令她震撼不已,迟迟没回答。
“你为什么这句话就没回答了,是不是你根本不想嫁我?”
“我……我……”她被说中了心事,没有勇气承诺他,怕违誓遭到天打雷劈。“你别那么凶好不好……”她可怜兮兮地哀求著,他却不肯死心。
“发誓你会等我。”他冷道。
“那个……那个……”他像索命的恶鬼,吓得她血液冻结。
“发誓!”
“不不不不——不要!”她的头摇得活像震动马达。
“乔、熙、美,你够种!”
“哇~~你的样子很恐怖柳~~”她发现自己爬树的技巧越来越好了。
“敢说不要,给我下来,哼哼——”笑里藏刀的招牌笑脸又出现了。
“人家不要啦!你又想欺负我了!”
“我数到三,下来!”
“你在别人面前都装好学生,在我面前却像流氓——呜呜呜——我不依……”
“下来!”
“你是双面人~~我讨厌你~~”
“很好!你就给我待到太阳下山为止!”
“呜哇——我恨你——救命啊——啊——啊——”
“救命——”她猛地惊醒,整个人突然坐起来,把一旁的葛姊给吓个半死。
“天寿喔!你撞邪了啊?熙美!”
乔熙美怔怔地瞪大眼。“葛姊?”
“你还好吧?”
“我在哪里?”
“医院,你撞昏了,记得吗?”
她呆了一会儿,继而点点头,随即一阵天旋地转。
“我头晕……”
“快躺下,你流了很多鼻血,头昏是因为贫血的关系。”葛姊忙扶著她慢慢往后仰,调整好枕头的高度,让她维持半躺的姿势,以免鼻血逆流阻塞呼吸道。
乔熙美这才发现两个鼻孔都塞了棉花,也想起了先前发生的事,原来她撞到玻璃了。
“居然有人撞上东皇大楼的自动玻璃门,你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人。”当葛姊接到电话通知时,立刻十万火急地赶过来,还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听到原来她撞上玻璃门,差点没儍眼。
“噢……别说了……”她欲哭无泪,脸部表情扯痛了鼻子,却不敢真的哭,只是眼眶泛红地叫道:“好疼喔……”
“幸好你鼻梁没断,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也没有……就是不小心嘛。”她避重就轻地带过,真要解释起来,也挺复杂的,不如不说。
“送你来的那位帅哥是谁?”葛姊好奇地问,把对方长相形容了一遍,因为那实在是个让人见过一眼就忘不了的男子。
“我不认识,而且当时我也撞晕了。”
“不认识?”葛姊一脸狐疑。“如果不认识,为什么他那么著急?好像撞到的人是他,而且他打电话叫我来,是因为他有不得已的要事无法逗留,临走前还拜托我好好照顾你,说傍晚他会再赶过来。”
—听到史威卓要来,乔熙美就慌了,但表面上仍保持冷静。
“不用啦,哪那么夸张,我又不是骨折,只是流鼻血而已,现在好多了,我想我还是出院回家休息好了。”
“那怎么行?得先问过医生。”
怕葛姊又问什么她不想回答的事,她连忙转移话题。“因为住院好贵喔,我担心钱不够呢。”
“医药费公司会帮你出,有保险理赔,放心吧!”
“可是我真的觉得好多了啊,而且我很不喜欢待在医院,对这儿的药味很敏感,这样反而更让我鼻子不舒服,还不如回家休息,躺一躺就好了。”她努力说服葛姊,要是等到史威卓来了还得了!
“好吧,我跟医生说一下,照我看,还是要吃个消炎药才行,你回家休息个一、两天再来上班吧,我叫人送你回去。”
“谢谢葛姊。”
梆姊模模她的头,便去找医生了。
乔熙美躺回背后的枕头,深叹了一口气,脑袋依然昏昏沈沈,但思绪纷乱的脑海里,却浮现了那张清晰可见的俊魅脸孔。
斑中毕业后,史威卓便出国深造去了,她则留在台湾念大学。
她并没有照史威卓的吩咐与他保持连络,反而快速的把他忘得一乾二净,因为将来的事谁晓得,那时他们才高中,结婚的事遥远又不实际,说不定他大少爷一到国外马上就交了女朋友,在美国结婚生子不回来了,她会等他才怪!
也因为笃定自己跟史威卓绝对不会再见了,所以她才不在乎地与他断了连络,虽然也曾为他的离开而伤感过,但是当时还太年轻,没想那么多。
谁会想得到,多年后两人居然又重逢了,想起毕业前他的那些恐吓威胁,她才会吓得如受惊的野马到处乱窜。
只是……他为什么追著她跑?难道他还是高中时那个对她死缠烂打、发誓将来要娶她的史威卓?
思及此,她思绪纷乱:心弦被拨乱了节拍。
乔熙美搭乘葛姊派来的业务小弟的车,回到租赁的小窝。
她住的地方是一间八坪大的套房,外表是一栋旧公寓,但环境还算清幽,重要的是离捷运站近,不管是交通或吃东西都很方便。
大学毕业前她一直住在家里,毕业后好不容易说服父母,同意让她在外头另外租房子,用自己的薪水建立人生第一个私人的小窝,坪数虽不大,但她已经很满足,房内的摆设和装饰都出自她的巧思。
她以便宜却雅致的淡黄色橡胶木置物柜打底色,搭配条纹布的单人小沙发,使空间看起来更具层次感,素雅的床上点缀两个幸运草抱枕,并特地买来小碎花布缝制独具特色的窗帘。
靠窗的角落书柜上,摆放著一盆绿意盎然的柠檬香蜂草,微风拂来,空气中飘著微酸带甜的清凉味儿,正是她最爱的味道。
必上门,她将背包放在桌上,解开的发带往梳妆台丢去,月兑下的牛仔裤就地摆著,拉起的T恤顺便叠在裤子上,白色内衣和内裤扔在浴室门口,拎起椅背的毛巾,她随之进入浴室。
这就是一个人住的好处,自由自在、无拘无东,东西随手扔也无人管,对她而言,这才叫生活。
洗净一天的汗水与尘埃,她围著大毛巾从热气腾腾的浴室走出来,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叹息,当然,除了鼻子上贴著美中不足的绷带外,一切都很好的,更棒的是,葛姊给了她两天的休假。
思及此,眼睛眯成弯弯的两道弧线,两旁的嘴角也扬起幸福的线条,露出一个弥勒佛的笑脸。
“你干么笑得像个弥勒佛?”史威卓一手撑腮,一手放在弯起的膝盖上,正玉体横陈地侧卧在她的床上,闲话家常地问她。
下一秒,乔熙美已贴在墙壁上,脸泛死人白,爆凸的眼球白的地方比黑的多,掉下来的下巴差点没月兑臼,就算贞子从电视里跑出来,也绝对没有现在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