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得不亦乐乎,就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瘦小的身影时蹲时站,手中的抹布也利落的随之起舞。
“妳以前是念什么学校的?”
正专心于手上工作的凌水月听到,身体一震,擦地的动作也骤然放缓,抬起巴掌大的小脸,双眼极不解的望着他。
上官尧彷佛非知道答案不可,语气十分坚定地又再问了一次,“妳以前在白金学院念过书吗?”
她一脸茫然,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缓缓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的小脸,“我以前曾经出过一场很严重的车祸,伤到头部,失去很多关于过去的记忆,所以有些事情……不记得了。”
弯,他蹲在她面前,眼神危险而执着,“凌小姐,我只想知道,我们以前……是不是就认识了?”
这个消息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她瞪大了双眼,死盯着他的脸,努力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失忆?!上官尧……他失忆了?!
眼前这双黑眸,和八年前的一模一样,只不过瞳仁中不再有顽皮的调笑,全然陌生,冷得没有一丝情感。
她要怎么回答他?
难道要告诉他,我们以前差一点就要在一起,你向我告白,等待我的回答,当我想清楚准备答应你的时候,你就出车祸了,接着便音讯全无?!
这样也太戏剧化了吧!
那么接下来呢?他会看在她是他以前喜欢的人的面子上,将她欠的钱一笔勾销?还是抱歉的对她说声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妳了,就当作以前的事没发过?
“我们以前……好像是念间一所学校的,不过……不太熟,呃……是很不熟,上官先生是学生会的副会长,平常几乎不去上课,只是偶尔……”
她本想说她以前经常会在学校的天台上陪他一起吃午餐,还想告诉他,那时的自己,其实早已爱惨了他。
包括这么多年来,她只要有机会,就会偷偷探听关于他的一切,甚至为了他当年那句告白,她还拒绝其他人的示好。
但最后还是硬生生改口,“只是偶尔会在一些大型的活动中看到上官先生。”说得似乎很轻松,但她的内心深处,早已乱成一团。
这番说词其实没什么漏洞,而且完全符合他的行事作风,只不过她来回闪烁的逃避目光,心虚的嗓音却出卖了她的故作没事。
“真的只是……很不熟而已?”
凌水月用力点头,“真的。”
他的眼神灼热得几乎快将她融化,可眼前这种情况,她又能怎么说?两人的身份如此悬殊,况且她又欠了他一债,这个时候去攀交情,未免太做作。
既然他失忆了这么多年,他的世界仍旧没有她的存在,看来两人之间微弱的缘分已经走到了尽头。
不敢奢望,不敢幻想,她甚至连梦都不敢再作。
她只要活着就好,其他的,她还有什么资格去争取?
上官尧不再多问,他心里当然仍旧满是疑惑,包括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喊他尧,而不是学长或上官先生,还有她知道他惯用左手,知道他的口味,连吃进嘴里的食物都有一股该死的熟悉感。
这一切难道……全是只是巧合?!
“上官先生……明天是星期六,虽然我知道提出这个要求不太应该,可是……我明天可不可以晚点回来?”
当凌水月小心翼翼的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上官尧本能的警惕起来,毫不迟疑地问道:“为什么?”
他明知道这三个字他没有资格问,可是思想已经不受控制,对于她的私生活,他居然开始觉得好奇。
她也没想到他会多问,诧异了一会儿才回道:“朋友拜托我一些事情,所以……”
“男的?”他的语气已经有些酸酸的了。
“呃……”她怔愕了一下,满脸不解,“啊!男的。”
“喔!”上官尧拧着眉头站起身,恢复一贯的冷漠孤傲,“随便妳。”说完便大步走回房间,顺道带走隐忍的怒气。
只留下凌水月怔愣在原地,呆呆的望着他冷傲的背影。他……怎么了?
第5章(1)
“凌小姐,您还真有心,八年如一日,只要有时间就会来这里照顾这些花花草草。”
园丁看着凌水月在玻璃房里东弄弄西弄弄,两只小手已经沾满了泥巴,清秀的脸上渗着细密的汗水,穿着雨鞋踩在松软的泥土里,就算裙子被弄脏了,她也毫不在意。
她傻傻一笑,腼腆又可爱,还举着一只大大的水壶卖力的浇着水,“因为是受朋友所托,所以当然要尽心尽力,阿元,说起来,这些年也要谢谢你,在我没时间的时候帮我照顾这个花房!”
“应该的,凌小姐的收入也不算多,每个月还要付我一笔薪水,明明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阿元一边说,也一边帮忙浇水,黝黑的脸上露出朴实的微笑,“说起来……凌小姐的这位朋友一定很重要吧?”
“呃……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联络了……”
一想起上官尧,她的胸口不禁一阵抽痛。
当年他说这里是他的私人领域,除了她之外,没有人知道,所以这八年来,她总会特地找时间到这里照顾这些花草,就像信守着对他的承诺。
她以为他忘了一切、忘了她,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他失忆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造化弄人吧。
望着眼前比以前越来越茂盛的花草,她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只是喃喃自语,从此以后,我凌水月,才是你们真正的主人。
一面哀悼着逝去的感情,一面又觉得心烦意乱,当上官尧再次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时,她真的可以心平气和的接受吗?
或许,他们之间的缘分早在八年前就结束,她究竟还想再奢求些什么?
从花房回到市区,凌水月顺便去大卖场买了很多生活用品。
上官家虽然面积宽敞、豪华气派,但她发现日用品却少得可怜,唯一的管家钟伯,也只负责栽种花园里的植物和打扫庭院。
上官尧还真是个怪胎,明明住那么大的房子,却不多请几个佣人。
而且他几乎不开伙,冰箱里只有火腿和几瓶啤酒,所以她干脆一次把东西买齐,蔬果肉品当然少不了,其他像针线盒、简单医药箱什么的,也都买了。
她从大卖场走出来,才想到今天是星期六,出租车不好拦,拎着大包小包走了一小段路,两只纤细的手臂就已经快要断掉了。
她把东西放在人行道上,趁机休息一下,此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人群的惊呼声,她一抬眼,只见一辆鲜红色的法拉利跑车用不要命的高速向前行驶。
超强马力呼啸而过,随即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伴随着人群的尖叫声,车子又开了回来,直直冲向凌水月站的地方。
凌水月吓得瞪圆了眼睛,只能呆愣在原地,眼看车子就要冲向自己,速度快得躲也躲不掉,她便紧紧的闭上眼,等待下一秒随之而来的剧痛,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突然传来一道又长又刺耳的煞车声。
“砰!磅!”
两声巨响后,她预期中的疼痛没有发生,但耳边的尖叫声却差点将她淹没。
她慢慢睁开眼睛,只见那辆招摇的红色法拉利,车头歪歪扭扭的和人行道路灯相贴,她透过车窗,看到坐在驾驶座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他染着一头引人侧目的金发,脸上架着黑色墨镜,由于刚才车速过快,又紧急煞车,所以他的前额直接撞上挡风玻璃,印出一道殷红的血痕,正顺着挡风玻璃的倾斜角度缓缓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