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及时把你送到目的地,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他转过脸,忽然离她好近好近,令她没来由地心儿直跳,第一次这么靠近地欣赏他俊逸的侧脸,只是这样的距离似乎太亲密了些。
“现在没时间废话,快发动呀!”她以凶巴巴的语气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回答我。”他是认真的,眼中有着坚决,在没得到满意的回答之前,不容妥协。
汪采湘怒瞪着他,不晓得这臭小子吃错了什么药,竟敢忤逆老师,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干么用这种大男人的口吻呀!还……还用那么认真的眼神盯着她,很奇怪耶!
“好啦好啦!随便你,快发动,要是害我迟到,你就要倒大楣了!”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他的嘴角勾起浅浅的酷笑,眸中闪过一抹璀璨却又深沉的亮光。
“知道了,抓紧,否则车速太快会掉下去。”
“我当然晓得,又不是白痴!”
她很不服气,他说话的语气分明就把她当成小孩子,明明比她小还敢故作老成,偏偏自己竟不争气地为此芳心乱颤,可恶!
严封成对她的话不以为意,摇头更正:“不是抓紧车子,是抓紧我。”
“你欠扁呀!耙对老师不敬,嫌我的拳头不够硬是吧?”他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就算现在成了邻居,也不代表可以在言语上随便,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总令她百般不自在,啊啊——她竟然脸红了?
“随便你,不过——”一丝奸诈掠过他带笑的眼底。“别说我没警告你。”
还想骂人,岂知摩托车猛然像子弹一般射了出去,她惊叫一声,想也没想地将他的腰抱个死紧,不敢想象掉下去的后果,她还不想死哪!
她还是第一次坐这种重型机车,真是既新鲜又刺激,一开始是战战兢兢的,但很快便适应了,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迎风的感觉带来莫名的急速快感,她毕竟不是居家型的乖乖女,相反地还对冒险充满了好奇与期待,所以大学一毕业,便迫不及待地追求独立自主的生活。
尤其像她二十三年都在父亲严格的管教下,只有离开家独立一途,才能改变每天有门禁的日子。
一幕幕街景在她眼前掠过,车速虽快,却很平稳,这么笨重的摩托车经他操控,反而变得轻巧俐落。
不由得让她回想起大学时,常看到同学们三五成群骑着摩托车去游车河,令她好生羡慕,偏偏自己从小到大念的都是家里附近的学校,吃饭回家吃,住宿回家住,有个管教严格又跟学校老师、教官很熟的老爸,害她连放纵的自由都没有。
其实她多么盼望自己可以像其它少女一般谈个纯纯的恋爱,像只小小鸟倚偎着情人的肩膀,受到百般呵护,要是能靠在她的文俊扮哥肩上更好,不过这肩膀也不赖……老天!她在乱想什么呀?俏红的脸蛋用力一甩,驱逐邪念!
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背也很宽,卸下了制服,他就跟一般男人一样……不知是否因为驰骋的快感令她感到身心自由,她不禁陶醉其中,连不知不觉靠在人家背上都不自知。
车子吱的一声煞住,将她由神游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怎么停下来了?不是要载我到学校?”她疑惑地问。
“从这里走到第一个路口右转,约两分钟可以到达学校后门,我想你不会希望被人看到坐我的摩托车吧?”
对厚!她差点忘了!云扬高中禁止学生骑摩托车上学,她不但没制止,还犯了唆使罪,要是被舅舅知道还得了。
盯着表上的时间,她不禁讶异,严封成竟真的实践了他的承诺,在打钟之前将她载到目的地,而且还剩下五分钟,让她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散步。危机解除,她不由自主咧开两边的嘴角偷笑,但不经意地却瞄见他正静静盯着自己。
又是那种深邃难测的眼神,为了掩饰自身的尴尬,她摆出老师的威严,轻咳几声,一本正经地对他谆谆告诫。
“看在你如此守信的分上,我就不计较你违反校规了,不过骑摩托车这件事最好不要——”
“放学后我来载你回去,就约在这里。”
“喔,好啊……”耶?不对!她又不知不觉被他的命令牵引。“说那什么鬼话,学校不准骑摩托车,你有没有听到——啊!你别走!严封成!”
一如适才的来如风,一下子又去如电地疾驰而去,黑色的背影很快成为一个小点,一会儿便看不见了。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嚣张了,耍什么酷嘛!竟敢当着她的面大剌剌的跷课,可恨!偏偏自己还被他那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威严所驱使,不由自主地接受他的命令。
禁不住往自己脑袋敲下去,决定等放学后再回去狠狠教训他一顿,重拾她身为老师的尊严。
时间不多了,她小跑步地朝学校跑去,把严封成和微乱的芳心暂抛到脑后。
第五章
好不容易熬到了午休时刻,汪采湘总算得以喘一口气。
早上开完会,接着又连续上三堂课,加上她到现在还改不了熬夜的习惯,睡眠严重不足。
一想到下午还有四堂课便一个头两个大,本以为高中数学很好教,谁知自从教育部实施教育改革后,学生的教科书千奇百怪,光是数学一科就要学好几个版本,为了应付上课,她每天晚上都得猛K书,偏偏这个学校的学生又好发问,混了一阵子后有点招架不住了。
“汪老师。”
半趴在桌上的她,很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是谁这么不上道?看不出来她现在很累吗?
来人在她办公桌隔壁入了座,是教务主任四眼田鸡,手上拿着便当,看样子是来找她“交际应酬”的。
“汪老师不吃饭吗?”教务主任热心地问,习惯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汪采湘挤出一个职业微笑。“我不饿。”主要是因为累,所以没食欲,而且学校福利社卖的便当太油腻,光是看到闪亮的肉油便没胃口,忍不住怀念起严封成那小子送给她吃的便当,到现在仍念念不忘。
“怪下得汪老师可以保持好身材,其它女老师都很羡慕哩,都说汪老师的皮肤水当当,白里透红,青春又有活力——”滔滔不绝的话语从四眼田鸡的嘴巴里不停溜出。
噢——拜托!她只是不饿,所以不吃东西,而不吃,基本上和皮肤好不好根本无关。
她以为这世上只有长舌妇,原来还有长舌公,是否男人一过四十就会变得多话?想来这个午休是泡汤了,早知就躲到别的地方睡大头觉,也好过耳朵被疲劳轰炸。
“对了,关于三年四班那位严封成,汪老师跟他很熟吗?”
“为什么这么问?”
“今早有老师说看到你在后门附近跟他说话。”
汪采湘心下一惊,坐学生摩托车上学的事该不会被发现了吧?才正急着要解释,四眼田鸡又接续道:“那孩子骑摩托车上学的事,大家都知道,汪老师还是别多管,免得惹上麻烦。”
呵……原来是要劝她少管闲事,幸好幸好,没露馅。
“只要和那学生扯上关系的事都很麻烦,汪老师可别跟他有什么瓜葛才好。”
必于严封成的事,她早就想问了,虽然来到这里不久,对许多事情尚不了解,但依然可以感觉到学校的师生都很怕严封成,就算是问题学生,也不应该连老师们也避之如蛇蝎吧?
听四眼田鸡的语气,似乎另有隐情。
“为什么大家都那么怕他?”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