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大太太叫你到二楼去。”佣人跑来跟她说。
杨雨泛放下双手,拭去眼角的泪,精神绷紧了,不知她们什么事找她?
“二楼的房间吗?”她回头问。
“是大小姐的房间,大太太和二小姐都在那里。”佣人透露了风声给她。
“找我什么事?”杨雨泛暗喘口气,原来她们都集合在那里,难怪不见人影。
“我也不知道。”佣人摇摇头。
杨雨泛心里有点怕怕的,看看时间她也该出发到便利商店去跟项震涛会合了,可是她又不能不上楼去一趟。
她提心吊胆地往屋里走,由东边的楼梯上楼去,她从不来二楼,这是她们的领地。
“女人啊!真不该把幸福全寄托在男人身上。”她还没走到大姊杨于珊的房间,就听到大妈的哀叹声从房里传出来。
“妈,你是我见过最有肚量的女人了,李云芳真该跪下来给你磕几个响头才对,没有你的宽容,她哪有机会和爸出国去玩?”大姊杨于珊语气凌厉地说着。
“妈,你就看开点啦!她们母女所偷来的幸福是不会长久的,爸永远是你一个人的。”二姊杨于娟在安慰她。
杨雨泛把她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大妈认为是自己的恩泽才能允许爸和妈出游,在姊姊们的眼底,她和她的妈妈永远是偷走她们幸福的人,不值得拥有幸福。
她怅然地走到房门口,看见大妈坐在梳妆台前,两个姊姊打扮得妖娇美丽,一左一右的在大妈身畔,倾身安抚大妈,三人同时朝她看来。
“死丫头,你走路怎么不出声,想吓谁啊?!”大妈柯莉秀忽然看见了人影,吓了一跳,看清楚了是杨雨泛,直想把满月复的怨恨迁怒于她。
“对不起,大妈,你找我吗?”杨雨泛就站在门口问。
“是我和于娟找你。”大姊杨于珊站直了身子,冷淡地说。
“你站那么远干么,怕我们吃了你吗?还不进来。”二姊杨于娟也站直了,双手交叉在胸前,拧起笑。
杨雨泛在她们仇恨的目光下举步艰难地进了房间,走向她们,心底频频泛寒。
“你听着,我们要去参加一个慈善义演,需要一个女仆在后台帮我们换戏服,你立刻去换上你白天穿的那种倒茶小妹装,到楼下等我们。”大柹杨于珊趾高气昂地指示杨雨泛,她和妹妹杨于娟早就想好要趁那个讨厌的二妈不在,打算好好恶整杨雨泛,替自己的妈出口气了。
“现在?”杨雨泛心惊地问。
“难道会是明天吗?看我们穿这么漂亮也该知道是现在,还用问?”杨于娟尖锐地说。
“我……待会儿要出去,跟人约好了。”杨雨泛无法答应她们。
“什么?!”大妈柯莉秀瞠目拍了梳妆台一记,倏然立起身,伸出手指着她的鼻子吼叫。“是什么约会比你的姊姊们第一次公开亮相重要?你不要以为你爸不在,这个家就没大人了,从现在起凡事由我做主,你给我去换衣服,每天下班后都得充当她们的女佣人。”
杨雨泛哑然失声,一脸苍白,那表示以后她下班后都不能有自己的时间了!
杨于珊和于娟见她表情苦涩,都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能不能……明天再开始?临时才跟我说,我恐怕……乔不出时问来。”杨雨泛挣扎着说,她不想放弃和项震涛的第一次约会。
大妈柯莉秀愤怒不已,大步走向她,一巴掌朝她的脸颊啪地打下去。“你有没有分寸,难道我还要跟你『预约』不成,你以为你是谁?”
“噢!”杨雨泛被打得扑倒在地,眼冒金星。
“妈,别跟这小贱人动肝火了。”姊妹俩赶紧跑过来抚着妈的背,对跌在地上的杨雨泛施以冷眼。
“我看她是欠打。”柯莉秀胸口起伏,活像只气呼呼的恐龙。
“你听好了,我就要你跟着,快去换衣服,否则我们就把你妈房间里的东西全砸烂,看你还敢不敢说不。”杨于珊示威下令。
杨于娟则缓步踩着高跟鞋走向地上的杨雨泛,抬起脚尖作势要踩她的手指头:“回答啊!你去是不去?”
杨雨泛勉强地想要爬起身来,她不能让项震涛空等她,她好期待这个约会,可是她也不想让她们做出伤害妈的事……
杨于娟见她不回答,故意踩疼她画画的手指。
“啊……”杨雨泛痛得流出眼泪,猛然缩回手,
“好样的,就看谁硬!”大妈柯莉秀气呼呼地朝门口走去,对着门外扬声吼。“来人啊!把李云芳那个贱骨头的东西全给我砸烂了扫出门去……”
“不……不要……不要……”杨雨泛爬起身来,痛苦的请求,她不能让妈妈回来后看到房间而难过,又不敢跟爸提,她的心会疼死。“我去,我去……”她在毫无办法之下妥协,放弃了她满心期待的约会。
“早说不就好了。”杨于珊冷笑。
“还不快滚回去你的房间换衣服。”杨于娟咬牙瞪她,命令她。“你给我记住了,跟我们在—起,你的等级永远是最低下的,穿得愈丑愈好。”
杨雨泛颓丧地点头,颤着双腿走出大姊的房间,上楼回自己房里去,换下了身上亮丽的鹅黄色小洋装,改穿黑白色系的简单衣服,打了项震涛的行动电话给他,她不能让他空等,得跟他说一声。
他的行动电话响了许久没接听,只有语音留言,她留下音讯给他——
“项大哥,希望你能听到我的留言,很对不起,我不能去赴约了,你别等我,真不好意思……再见。”
她面无表情地挂上电话,满心伤痕地下楼去等姊姊们。
“出发了,女佣。”大姊二姊下楼来了,她们盛装打扮,身穿名贵的礼服,手提着化妆箱,甩也不甩她的迳自走出门,坐上豪华的私家车后座。
杨雨泛跟了上去,坐到司机旁的位置,车驶离了,她神情凄楚地望着马路,想着项震涛听到留言后的反应,是否和她一样的失望?她好想听到他低柔的声音,那就足以安抚她痛苦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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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七点半,杨家的车子来到台北一家大饭店,杨雨泛跟在杨于珊和杨于娟身后下车,紧随在她们的身后进了饭店五楼的大型会馆。
从会馆门前的看板,她得知这是一场上流社会人士为孤儿院筹款的义演会,馆内的观众席上已坐满小朋友,许多义工在发糖果,舞台布置得很漂亮,很多名流仕女也一一到场,就站在馆外寒喧。
“女佣跟紧一点,别在那里东张西望的。”杨于娟回眸,低斥她,故意把女佣二字叫得很大声。
杨雨泛并不在意自己被叫成女佣,她是什么身分已无所谓,重要的是她保住了妈的权利,而且这场表演既然是为了那些无父无母的小孩,她来帮忙也不为过,项震涛应该会谅解的。
“杨董事长,副董事长,真是感谢你们的爱心。”主办人出来迎接,特地谢过杨于珊和杨于娟。
“哪里,演戏给小朋友看,我们很乐意呢!”两人笑咪咪地回道。
杨雨泛听见她们跟人应酬,不期然地,她看到在会馆里有个男子蹲在地上和小朋友们说话,乍看之下那背影酷似项震涛,她的心一阵凄然。
是她的错觉吧!他怎可能来这里?是她心底牵挂着他,才会不时地想起他,还把别人也联想成他,看来她真的陷得很深了。
“请表演的人到后台来,要换戏服了……”一名工作人员在走道上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