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车子熄火,她下车来,走到大门口,一手掖着装文件的牛皮纸袋,一手将那把沉重的铜钥匙插入双扇大门的钥匙孔中,轻轻一旋转,锁开了。
她吁了口气,将钥匙取出,推开大门,进入视线的是一座气势非凡的大厅,巴洛克式的圆顶天花板,精致的雕刻,加上中央的水晶吊灯放射出不可思议的光芒,映照着古典手工沙发,温暖的壁炉和大型落地窗上天鹅绒镶流苏的窗帘,放眼看去墙壁上还有一幅幅十八世纪的画像,柜子里、走道上更有许多令人惊叹的艺术品……恍若一座艺术宫殿。
贝雨乔屏息地看着,就像不小心误闯皇宫,没见过世面的小老百姓那般,有点儿不知所措,差点忘了来此的目的了。
她轻轻呼吸,小心翼翼地走进里头,关上门,深怕平时粗鲁惯了,会不小心弄坏了这里头“尊贵”的陈设。
“有人在吗?”她走到那座沙发旁扬声问,忽然她的肩头被重重地拍了一下。她吓了一跳,猛回眸看,是一个穿着制服、身材佝偻、满脸皱纹的德籍男仆役站在她身后,而她根本没看见他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老男仆比手划脚,口里“咿咿呀呀”的,像在问她是怎么进来的?
贝雨乔看出他是个哑巴,拍拍胸脯抚平自己的惊吓,解释说:“我是车厂的技工,大门钥匙是费斯理总裁的女秘书萝莉交给我的,她要我来交回总裁送厂保养的车,还有这些保养文件要交给他过目。”
哑巴男仆点了点头,做了个“随我来”的手势,领她上楼。
贝雨乔庆幸有人带路,一路跟随着他走上二楼,脚步因走道上铺着长毛地毯而安静无声,墙面在整齐的间距上挂了大大小小的骨董画作和艺术品,俨然像是世界一流的艺廊,她的目光随着那些画流转,心底不断发出赞赏声,且对那位只有耳闻从未亲眼见过的费斯理大总裁也起了好奇心,想他一定是个很有艺术鉴赏力的人吧!
哑巴男仆走到一间房前,指着里头,没等贝雨乔道谢,就离去了。
贝雨乔望向哑仆的背影,顺便顽皮地数一数这长长的走道上竟有十几个房间,她怀疑这里真有住那么多人?但这可不干她的事。她耸耸肩,伸手敲门。
叩叩叩……
好一会儿,没人应声,她又敲了敲门,仍没人应门,她有点无所适从,小心翼翼地以德语喊了一声:“费总裁……”
仍然没有应答,她胡乱猜想该不会总裁也是个哑巴可她好像没听说过他有这样的“隐疾”啊!
她试着旋转门把,门开了,提心吊胆地探头进去,里头竟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过来。”
忽地响起一声十分低沉有力的命令,她借着走道的灯光找寻总裁大人的踪影
发现他端坐在背对着门的单人沙发上,但她只看见他的后脑勺!真该请他开灯的,但她只是要交回汽车保养资料、车钥匙、还有他的大门钥匙,然后就可以走了,应该短短十秒内就能解决。
她这么想,不料她才走近沙发,身后的门便缓缓地关上了,外头的光线完全被阻隔,她惊讶地回眸,而那位费总裁竟倏然立起身,她听见沙发椅窸窣的声响,瞬间他已像一张巨大的黑影笼罩住她。
“为什么现在才到?”费斯理语气不耐地问。
她被他愠怒且带着审问的口吻吓到,还没开口说话,手臂就被猛然扣住,他的大手力量十分撼人。
“你以为我会在意你吗?”他冷哼。
贝雨乔一怔,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蓦然她被扯进他壮阔且陌生的怀抱,接着他竟抓狂般地吻她,霎时一股陌生的、成熟的、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占满她的呼吸……她慌乱挣扎,手中的铜钥匙、车钥匙和文件全四散纷飞……
“绝不要想吊我的胃口,那只会让我对你更反感!”他如同夜魔般的嘶吼,把她甩到一个柔软的地方。
贝雨乔一触发现身下是张床,骇然地想逃,但他已压了上来,她来不及尖叫,因为他堵住她的唇,用吞噬般的力量吻她,大手肆无忌惮地伸进她的窄裙底侵入她的私密地带,她心想她完了,她不但受了猛兽的攻击,也将赔上清白……
但转瞬间,他所有的疯狂举动居然全停止了,他不再触碰她、吻她,而是揪住她的手腕,双臂撑起自己,拉开距离,沉声问:“你不是萝莉!你是谁?”
贝雨乔耳朵热烘烘的,全身发颤,她才想问他是不是疯了,她当然不是萝莉,但他是怎么及时发现的?
“去……你的萝莉!”她出声抗议。
“你究竟是谁?”他愤怒地低吼。
“贝……雨……乔……”她窘迫且很不情愿地自我介绍。
“是谁让你进来的?”
“谁想来啊!好端端的我干么到你家来啊……快放开我……”她颤声警告,她根本是被迫来的,她没有一丁点出于自愿,这下可好了,她莫名其妙地在暗室里被这位脾气很大的总裁给“蹂躏”了!免费送车来不打紧,她还附赠她的初吻,此刻她还衣衫不整,而他恶狠狠地抓着她的手,把她压在床上质问她是谁?仿佛发生这样的不幸全是她的错,她真的被他给气坏了!传出去她的清白就全毁了,但他又是怎么发现她不是萝莉的?她真的不解!
“说,是谁要你来的?”他甩开她,火速地开了灯,黑暗的室内瞬间一片光明。
两双愤怒的眸光碰在一起,她终于看清了他的庐山真面目……他高大、英挺,有一头狂放的半长黑发,那张性格中带着霸气的东方脸孔,更是俊美得不可思议,只不过……他火爆的黑眸瞪得她快窒息!
噢!谁来救救她啊?她又羞又气地在心底呐喊。困窘地坐起身来,她拉下裙摆狼狈地低啐:“是我爸要我来的。”
“你爸”费斯理懊恼地瞪视着坐在他床边的小女人,她有一头长及腰的美丽秀发,混血儿精致绝美的小脸像极了洋女圭女圭,一双黑白分明且晶莹剔透的明眸正瞪着他。她看上去了不起只有十七岁,却穿了一身老气横秋的仕女套装,和她一点也不搭,依刚才把她抱在怀里的感觉,她似乎已有成熟女人的诱人体态,要不是她幼稚的棉质内在美惹他起疑,他根本当她是那个冶荡的女秘书萝莉,那女人习惯穿着诱人的蕾丝吊袜带……
“你爸是谁?”他猜疑地质问。
“车厂里大家都叫他……贝大叔,你不会连你自己的……资深员工都不认识吧!是你的秘书萝莉不能来,叫我爸来,我爸要加班,所以倒楣的我来了。”贝雨乔冷冷地诮他,很想命令自己停止发抖,却怎么也无法抑制自己。
费斯理思索她的话,重新打量她一番,他当然知道贝大叔是谁。贝大叔是二十五年前他父亲从台湾到德国来创立车厂时的开国元老之一,工作总是认真负责,自从他接管车厂以来,他很敬重贝大叔的才能,而她……竟是贝大叔的女儿!他真希望这个错误从来没有发生过。“你真是贝大叔的女儿?”他改以国语问她,探测她身分的真伪,贝大叔很重视传统,女儿应该也会说国语。
“嗯!”贝雨乔不想坐在这里被他瞪,她双腿发颤地起身,走向散落在地板的文件和钥匙,一一拾起,放到桌上,也以国语回答他:“我的任务完成了,你自己看看文件,车是我亲自帮你保养的,机油换过了,电瓶正常,水箱也正常,一切没问题……”她愈说发现他俊脸愈僵,那双可恶的眼睛瞪得更厉害了,最可怕的是他朝她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