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早说要我来这里的目的?”严斯默漫不经心地反问。
“哎!贝uncle找我的时候,就问我有没有东方朋友,要介绍给馨儿,我立刻就想到你,我不说只是想给你一点意外的惊喜嘛!”
“惊喜什么,我被相中为公爵女儿的夫婿人选?多谢你的美意。”
“别这么不屑,馨儿真的是个好女孩,见过她的人,没有不喜欢她的。”韩瑞福追问:“你是娶了谁?我怎么不知道?”
“别问了。”严斯默不说,随女仆进了宽敞的客房,把韩瑞福留在门外。
午后,狩猎活动展开,府第提供精良的马匹任由骑士们选择,严斯默选了匹毛色黑亮,独有金黄鬃毛的精壮马儿,和众多的人群策马入林。
他快意地驾驭马儿在风中驰骋,飞也似的速度使他只能专注在陌生的环境和路径的转折变化,让纷乱的思绪可以暂时抛开,心底的苦闷得以暂时解月兑,在深入林间后人群分散了,远处不断传来枪响,猎犬兴奋地狂吠,野雁成群惊慌地飞过林梢,他始终没有使用背上的猎枪。
“老兄,你怎么一点收获也没有?是不是觉得野雁不起眼,想等更大的猎物?”一个金发男子从身后追上他,对他展示手上的野雁和一只小野鹿。
严斯默不语,冷眼视之,就在这当口,远处似乎闪过一道白色光影,金发男子二话不说,双腿夹紧奔驰的马儿,举起枪杆瞄准。“有猎物,一定是传说中那只白狐狸……”
随着马前行的速度,严斯默发现那是……
“住手,是个人!”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下背上的猎枪,挥开金发男子的枪杆,砰地一声,子弹窜向天空;金发男子这才看到有个长发女子,但她随即消失了!
两人前行一探究竟,发现有间原木打造的小屋。
“一定是个女仆!真是要命,回头我要告诉公爵,狩猎活动期间,森林里不得有人游走。”金发男子挥去额上的冷汗,维持礼貌地对严斯默说:“真的谢谢你。”随即策马离去。
严斯默并不苟同那男子的自圆其说,从那女子身上的白上衣、黑马裤看来,并不是女仆的装扮,而那一头浪漫长发看来像是……贝馨儿。
他没有再前行,在小屋前下马,把马拴在木栏杆上,打算进去一探究竟。他以猎枪抵开木门,里头的装饰是朴素淡雅的英国乡村风格,从茶几和休闲椅看来不像居家客厅,倒像个宁静的私人天地,圆桌上还散放着刚摘下的新鲜野花,和一迭厚厚的像资料夹的东西,信手打开来看,里头是一层层塑胶膜,分别装着各式各样色彩缤纷的干燥花,可见她走得很匆忙。
“有人在吗?”他喊,没人应声,小屋很小,一目了然,并没有后门,她难道隐形了?
他在屋里走了一圈,枪柄随着他的步伐不经心地点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叩叩叩的声响,突然叩叩叩的声音变得空洞……他敏锐地止步,发现脚下这方地板并不是实心的,仔细瞧木板的接缝,有一个方正的切割痕,底下应是别有洞天……
年代久远的城堡都有许多秘密通道,可想而知能从密道中进出的当然只有主人,他更确定刚才看到的人是贝馨儿,她为什么要急忙地离开?或者……此刻她人正在地底下,待会儿还会钻出来拿这些东西?
何妨让他做个小小的测试……
他维持着相同的步伐,走回木门边,放走马儿,但他没上马,而是静默地倚在栏杆上等候……
云儿吁了口气,她人就躲在密道里,刚刚她并不是被指着她的枪杆吓着,而是她看见严斯默,虽然距离遥远,也不确定他是否看见她了,但她是一眼就认出他来,唯一的念头只有躲起来。
她屏息地听着他和人交谈的声音,以为他会很快离开,怎知他却进来了,当他的脚步停留在她的上方时,她连喘息都不敢,还好他走了,她刚摘的野花还放在桌上呢!
那是她打算拿回去做干燥花用的,除了掌管庞大的家族企业,在工作之余她最大的休闲就是收集花草,干燥后制作压花作品,她不爱出门,只喜欢待在家里,尤其是这座小屋,她可以一个人在这里待上大半天。
听马儿的蹄声远了,她应该可以出去了,地道里好闷,她轻轻打开闩子,把木板往上推,再往上推,以木桩固定住后,爬上小梯,钻出头来……吓了一跳,严斯默没走,他斜倚在门外,神情揶揄,一双黑不见底的眸深幽幽地瞥着她,她一失神脚踩了个空,整个人摔进地道里,木桩受到震动往下滑,木板重重地盖了下来。
“啊……”
严斯默在见到她像偷儿般小心翼翼探出头来的那一刻,心情就像被惊涛骇浪推向海潮的最高点,整个人被亲眼所见到的人给震慑住。她分明就是云儿,那双月儿般闪着动人光华的眼睛,世间少有,她见到他时的惊慌表情,他也尽收眼底。
他片刻不停留,大步走过去,打开木板,往下瞧;她跌坐在地上,圆睁着双眼瞧他。
这一刻,没有人开口,两人眼波紧紧交织,远处的枪声、马蹄声似乎全都远去了,小屋里只有他的疑惑和她的无措,她退也不是进也不是,认他也不是,不认他也不是,整个人笼罩在他炽烈的目光下,不知如何是好?
“需要帮忙吗?”他声音好低沈,略带嘶哑。
她发现他跟她说国语,而不是英语,那熟悉的语调深深地、悄悄地刺穿过她的心,勾勒出一份埋藏在心中的往日情怀,那是她少女时代最真、最炽烈的感情……但她没忘,那些全在一夕之间被他毁灭了,是他让她明白,她的爱只是一厢情愿,他并没有爱过她,她存在的价值只适合当一个情妇,一个地下情人!
她可以不再恨他,但他留在她心口的伤痕仍然存在,并没有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消失。这些年来,有许多男子追求她,但她从不敢再放开自己的情感,就害怕真情被否定,她永远记得他给她的教训。
“不。”她冷淡地拒绝,稳住呼吸,缓缓沿着墙站起身来,拾起木桩。
“妳要上来吗?”
“当然,请走开。”她微微压低眼睫,语气极为清冷陌生。
严斯默退到一旁,注视着她纤细的手臂把粗重的木桩架在木板上,优雅地上了阶梯,轻快地站到上面来,若不是她神情多了冷淡,她的声音、举止、清丽细致的容颜,看上去分明就是云儿,但他的云儿分明已安详地躺在他为她打造的宁静园里啊!
“妳怎么不问我是谁?”他问。
为何要故意这么问她?他已认出她来了不是吗?六年来她的样貌并没有改变啊!
她这么以为,避开他的注视,走到桌边抱起她的花夹,拿了刚采下的野花,努力维持冷静,要自己为他而发烫的心,不着痕迹地暗自冷却。“你……是严斯默,严氏财团的总裁。”
“妳知道我?”严斯默深瞥着她唇上那有点娇纵的笑意,目光一刻也不能移开,他多希望在她脸上看到一丁点可人的、恬美的、和云儿一样的笑容。
“商场上没有人不知道你。”她唇边的那抹笑更张扬了,眼神里还有丝傲然。
他的眉心不由自主地蹙紧,瞧见她满不在乎的神情,竟令他莫名怅然。
“不好意思,我要走了,如果你想继续留在这里,要走的时候帮我带上门,以免有小动物跑进来寄居,那可不好。”她说着,离开圆桌,走向打开的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