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愕,不信任地瞅着他,他所讽刺的字字句句,就像世上最锋利的刀,一一刺向她脆弱的心,残忍地撕裂她的灵魄,他毁掉的不只是她的自尊,还有她深深的,无法告白的感情;可她没有哭,她怔怔地望着他,像受了过度刺激而麻木,反扑的情绪教她极力遗忘他所说的,她不要有任何感觉,于是她也忘了哭泣……
贺司令瞪视她,几乎是被她苍白的小脸和空泛的眼神震住,他的良知要他停止这样的伤害,否则他将无法原谅自己,他跃起身,厉声吼道:“出去,别再闯进我的世界,我不管你去嫁谁,愈早离开愈好。”
千寻像一个失魂的人,缓缓起身,没管身上衣衫凌乱不堪,没管双腿正狂颤,她像一阵无声的烟雾飘出他的房外,她没有看他一眼,没有关上他的房门,一进到自己的房间,她才发觉自己已是身心俱创,狼狈不堪,关上房门,她再也挺受不住,绝望地昏厥在地上……
贺司令一点也不知隔壁房里发生了什么事,他深陷在强烈的自责中无法自拔,他深知他一手毁了两人的关系,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局面!
这又何尝不是件好事,可以一了百了,她再也不会跟他有任何瓜葛。
“先生,威尼先生找您。”仆人来到他的房外。
“叫他等一会儿。”他冷淡地回复,用最快的时间将自己从万劫不复的深渊抽离,不让任何人知悉他的情绪。
“是。”仆人去传话了。
贺司令没有久留,戴上一贯的冷峻面具离开,去面对所有人。
一觉醒来的威尼正大口喝着仆人端来的饮料,吃着可口的点心,见到老板到来,他赶紧放下食物和饮料,起身舒展四肢,咧开嘴笑说:“老板,千寻不知上哪儿去了,我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哈哈……”
“她一直都在屋里,难道你不会主动点吗?泡美眉还得人来教?”贺司令后悔自己找来的全是“逊ㄎㄚ”。
威尼又抓头,苦笑地说:“老板,你的美意我真的很感激,可是我这人粗枝大叶,也随兴惯了,我想……个性活泼、活力四射的女孩可能比较合适我。坦白说千寻是很典雅美丽迷人,但对我来说,她就像个高贵又华丽的陶瓷女圭女圭,不小心一碰就会碎了似的,而且她对我好象也看不上眼,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们实在不速配。”
贺司令眯起眼,没想到他是这样认为,不过对她的形容还更是贴切。“那你打算怎样?”
“我想回农场吧活去,别在这里浪费时间。”威尼直爽地说,很希望老板放行。
“随你吧!”贺司令没有勉强。
威尼很欣喜,回客房去拎回帆布袋,潇洒地回农场去了。
贺司令在威尼走后也离开家,他独自驾车外出,没有目的地,只想远离有千寻存在的地方,他或许打牌,或许买醉,总之他要远离她。
就在他的车子呼啸而去之际,家里的三个仆人上楼打扫,发现了昏倒在房中的千寻。“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她们见她衣衫凌乱,手忙脚乱地帮她拉好衣服,探了探她的体温。“夫人身子冷冰冰的,又昏倒在这里,会不会是那个叫威尼的乡巴佬对夫人……”一名仆人这么说,立刻被另两个制止。“别胡说,快把夫人移到床上去。”
千寻听见了仆人们的话,也知道自己被她们搀扶着到床上,她们为她盖上被子;她本以为自己失去知觉,浑身的力量也被恶魔给抽走了,原来她还有意识,她还活着。
仆人们围着她瞧,见她睁开眼,一个主动倒来温开水,一个扶起她,另一个用小汤匙,一匙一匙把水喂给她喝。“夫人,你好多了吗?”
千寻点头,渐渐觉得身子变暖了,但她只想懒懒地躺靠着不动,也不想开口说话。
仆人见她怪怪的,很热心地说:“不然我们去把先生找来,告诉他……”
千寻闻言,立即使尽全身的力气阻止。“不!”她手一挥,无意中打翻了仆人手中的水杯,水洒到被子上。
三个仆人噤声地瞥着她,不知夫人怎会这么激动?
千寻低头,怔怔地看着被水渍浸湿的被褥,才知自己是那么失态,但她真的好怕再见到他,好怕自己会无地自容!
“他不需要知道我的任何事。”她气若游丝却是一字一句清楚地表明自己的意思。
仆人们讷讷地点头。
“你们帮我一个忙。”千寻闭上酸涩的双眼。
“夫人请说,我们一定办到。”
“去把所有人都找来,我今晚以前要搬回原来的房间。”他不让她进入他的世界,那她只有退回她原来的天地。
“可是,先生的眼睛……”她们有疑问。
“他已经好了。”千寻像在说一件虚渺、不相干的事。
“所有的东西都要搬回去吗?”
“对。”她掀开被子下床,仆人们要扶她,她拒绝了,自己缓步走进更衣室,换了一套针织衫和长裙,先行离开西厢。
经过偏厅时,她发现威尼已不在位署上。从一名收拾杯盘的仆人口中得知,威尼已经走了。也罢,她对他没意思,也不想误了他。
“我不管你去嫁谁,愈快离开愈好……”
她也不知怎地,脑海中不断想起贺司令厉声厉气的狂吼,他的残酷教她感到万分凄凉,一步步走在无人的走道上,泪就顺着脸庞滑下,像一颗颗珠玉般坠落。
她会自己找人嫁的,再也不要他操这个心,她会很快地离开他,离开这一切
她环抱着自己,觉得好冷。
身子冷,心亦寒。
第七章
“你要带我去哪里玩呢?”
“愈远愈好,随你选。”
“人家要去日本,我有签证不必等,东京的夜很美呢!”
“就去日本。”
“你真好,我好爱你!”
千寻盛装打扮由楼上下来,一个人要去赴宴,才走进客厅,很不巧地撞见贺司令和一个陌生女人在玄关处亲密拥吻,那女子很年轻,性感、美艳,有一头蓬松的金发,惹火的身材穿的是薄薄的衣料,任由他搂着,一点也没有害羞的样子。
是他的新欢吧!千寻想。
“走嘛!我这就去帮你收拾行李。”女子孩子气地拉着贺司令要走上楼。
“哈哈……”贺司令大笑,揽紧她的小蛮腰。
千寻见他们迎面走来,来不及闪躲,立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贺司令也看见她了,但他没有停留、没有跟她说半句话,当她是隐形人似的,直接搂着那女人上楼去,反倒是那女子大方地对她说了声:“嗨!”
千寻心抽疼了下,没有应声,装作不在乎地往外走去,和他形同陌路。
自从她搬回东厢已两个月了,她几乎未曾在家里遇过他,偶尔从仆人们的口中听到关于他的消息,说他天天都很晚归,有时会有女人到西厢“作客”……等等。
她总是提醒自己看淡他的一切,更不去理他的风流韵事,但亲眼看见仍是心闷闷的痛啊!
从他漠然的态度,知悉他也不愿再和她有有任何纠葛,她若还对他存有一丁点爱意,连她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她该完全把他从心底移除,不再任他在她心底兴风作浪!
叮钤叮钤——她皮包里的手机响了,取出一看是何旭东打的,他是她的……新男友!她庆幸这电话来得正是时候,让她得以从痛苦的思绪中解月兑,她很快地接听了。
“千寻,我在门外了。”他说。
“我马上出去。”她提起精神来回答他,收起手机,匆匆走出家门,从小径经过前院,走向户外的镂花铁门,外头有辆拉风的黑色跑车候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