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儿放下电话,吁了好大一口气。该怎么做才好呢?“有了!”她又有新点子了。
重拨了一次,变声为老人家说:“我是他的……阿姨,你快快请他听,我是国际电话,很贵的。”
电话中丝蕾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迟疑不决,勉为其难地说:“请稍候。”
“嗯。”蓓儿听见电话中出现悦耳的转接铃声,千呼万唤中,雷震终于“死”出来了!
“喂。”雷震纳闷自己哪来的阿姨?
“呼──-终于找到你了!”蓓儿松了一口气,变回自己的声音。
好放肆的女孩,佯装起他的长辈来了。雷震认出了是蓓儿,语带嘲讽地问:“你是哪位阿姨?”
“不好意思,我怕姊姊认出是我才那么说的。”蓓儿立刻认罪。
若是别人开这样的玩笑,可能会招来一顿责难,但此时雷震脸上却浮现笑痕。
“你在忙吗?”蓓儿问。
“一个会议正在进行中,不过你既然有本事让我离开会议室,就给你十秒钟,快说吧,找我有什么事?”雷震取出烟燃上,倚在豪华的办公桌前候着她。
“我今天得回南部老家去一趟,晚上别来接我了。”说这句话根本不用十秒,蓓儿很庆幸十秒内就能解决。
“哦……”雷震停滞的语气令蓓儿暗自心惊。“你一个人吗?”他问。
“是啊,我待会儿就要出发去搭火车了。”她小心地回答。
“南部的哪里?”
“云林,你听过这个地方吗?”
“当然,我送你去。”
“啊!不……不用啊!。蓓儿讶异地惊叫。
“我本来是预计明天才要南下去看一片土地,既然我们‘有约’在先,早一天南下无妨。”雷震看了看表。“现在是九点半,十点半后我到你家楼下等你。”
“不……”蓓儿来不及拒绝,他已挂上电话;她拿着话筒发怔,万万没有预料会是这样的结果。
“专横的人!”扁着嘴,她恼怒地挂上电话,往房里走,本想包袱款款自己走,随即又想到他说不定会因此拿老姊的前途开刀。
这样的后果令她立刻煞住脚步,她不能为所欲为,谁叫她有把柄落在他手上。“唉!”她无所适从的坐在行李箱上,小脸满是烦忧。
十点半,一分不差,楼下响起电铃声,不用说也知道是“狼来了”!蓓儿迫于无奈,拎着礼盒和小小的行李箱,慢吞吞地踱步下楼,在楼梯间遇到房东陈妈妈正好要出门买菜。
“蓓儿你要上哪儿去啊?”陈妈妈切地问。
“要回南部,今天老女乃女乃生日。”蓓儿打起精神来回答,平日房东妈妈对她们姊妹俩很好,嘘寒问暖的,把她们当家人般照顾。
“哦,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姊姊不回去吗?”陈妈妈往楼梯上看去,没看见丝蕾人影。
“她去上班了。”蓓儿苦笑。
“她身体好多了吧?”陈妈妈问。
“好多了,谢谢陈妈妈。”蓓儿代姊姊感谢她的关照,两人一同走下楼。
“你最近的小说什么时候出版啊?我两个女儿可是你忠实的读者哟!”
“快了,出版后我会送到楼下给她们的。”蓓儿礼貌地说,打开公寓大门,赫然见阳光下耀眼的挺拔身影。
雷震倚着一辆银色的流线型跑车,笔挺的灰色西装使他看起来十分潇洒俊逸,恍若尊贵的王子;相较于他的光鲜和气势,她一身粗布衣鞋就像刚清完煤炭的灰姑娘似的。
“早啊!”雷震走向蓓儿,向她及身旁的妇人点头致意。
“他是……你男朋友吗?”陈妈妈讶地问。
“他是……”债主,也是姊姊的上司。蓓儿胀红了脸,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但这句“他是”竟让房东妈妈会错意了。
“你们看来真是登对啊,什么时候传喜讯要算我一份哦!”陈妈妈寄予无限祝福,道别后走向菜市场。
蓓儿猛摇头,很想把陈妈妈拉回来好好解释一番。
“上车吧,女朋友。”雷震见蓓儿一脸尴尬,忍不住逗她。
“你别乱讲!我只是在想,怎么介绍你这个突兀的角色。”蓓儿一慌,脸更红了。
“你何必介意别人怎么想。”
“但我们分明不是。”
“你想向全世界说明吗?”雷震轻环住蓓儿的纤腰,推着她走向车子,这小小的动作竟让临时回顾的陈妈妈看见,蓓儿有口难言,这下怕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离我远一点,这样我的名节会受损的。”蓓儿又气又委屈,就快哭出来了。
“不过是表现一下绅士风度。”雷震漫不经心地淡笑。
“不用。”蓓儿咬着下唇气呼呼地警告,觉得他是故意落井下石,好让房东陈妈妈误会更深。
“好吧!”雷震瞧她一副满不讲理的模样,放开她,提过她的行李,放进行李厢。
上车后,蓓儿一直哭丧着脸,不说半句话,直到车上了高速公路,她终于忍不住问:“你干么一定要载我?”
“顺路,你也可以省车资不是吗?”雷震轻描淡写地说。
“假好心。”蓓儿低斥,但他并没有搭理,她悄眼瞥他,发现他专注于路况,而她没想到即使是这样默默地看着他,都会使自己脸红心跳。昨天之前她还过着平淡的日子,听姊姊抱怨雷震有多像个恶魔,从来没想过此刻自己会和恶魔并肩坐在一起,如果姊姊知道后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她希望所有的爱情都像小说那样美好,然而他和她之间并不是爱情,他不过是在戏弄她,将她玩弄在指掌间作为惩罚。
但她并不喜欢这样!她别开脸望向窗外风光,天上的云映在车窗上,也映在她晕红的脸颊上。
要不然,她喜欢怎样呢?她自问,却没有答案。
“你睡着了吗?”沉静的车内传来他磁性的嗓音,拉回她的心思。
“没。”她轻喟一声,经过许久的“冷战”,她的气已消了大半。
“说点话,太闷了。”
什么时候起她成了他解闷的良伴了?不过说真的,气氛真的是有些沉闷,找个话题也许是好的,至少她不会胡思乱想。“每次见你都开不同的车,你到底有几辆车?”她随意地问。
“N辆。”雷震哧笑。
“那么多你开得完吗?”蓓儿双臂枕在脑后,瞥着他好看的侧脸。
“说笑的,雷氏旗下有专营轿车进口的公司,也有一间生产赛车引擎的工厂在德国,真正属于我个人的只有三辆跑车和一辆宾士。”雷震说。
蓓儿没想到他居然也会跟人开玩笑,皱皱鼻子问:“你酷爱跑车吗?”
“二十岁之前我已是职业赛车手,那时我旅居德国,不过那离我已经很遥远了。”雷震淡然地说。
“哦!”蓓儿最喜欢听自己完全没有接触过的新鲜事了。“你现在多老了?”她故意挖苦他。
“三十二,够老吗?”雷震不怀好意地回视她一眼。
“不,正是成熟稳重的最佳状态。”蓓儿笑弯了腰,这是真话。
“算你有眼光。”
她敛起笑,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忘形了。“你可以多告诉我一点关于赛车的事吗?说不定我可以写一个关于赛车手的爱情故事。”
“没有什么不可以,别把我的名字写上去就成了。”雷震毫不考虑地使同意,还莞尔地说笑,大方的态度令蓓儿惊喜。
这一路就这么一问一答,聊得开心,直到日正当中。
“饿不饿?”雷震问。
“有点。”蓓儿已不像昨天那样矜持。
“前面有个休息站,我们下去买两个便当解决午餐。”说着,他把车开进高速公路的休息站。
停妥车后,他们并肩走进贩卖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