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无聊喔!我是真的要请妳喝水啦。”被误会的叶君武急得直跳脚。
“我不信。”梅绝招拿开原子笔,还是一脸怀疑,“那你是不是加了氢酸钾?要毒死我,嗯?”
“我没有哇!”叶君武委屈得要命。难得对女人体贴一点,却被讲得像金田一里面预谋杀人的凶手。
他好冤枉……“要不然我自己喝掉,证明我的清白!”
气极的他一把夺过梅绝招手上的杯子,仰头一饮而尽,“看!我还活着!我根本没下毒!”
梅绝招瞪了他半晌。“好,没下毒就好。麻烦回座位,我要小考了。”
“……喔。”搞了大半天,梅绝招一点也不领情,弄得他好像白痴一样。
叶君武闷闷不乐地踱回座位上。唉,出师不利,第一天展开攻势,就碰了一头包,好凄惨……
不过,他绝对不会被打倒!就算被拒绝千万次,也决计动摇不了他坚定的决心!
拖着疲劳的身躯,梅绝招抱着一迭考卷,摇摇晃晃地踏进家门。
“哟,老四,妳去打仗啦?怎么一脸快死了的样子?”
梅快招一边把茄子切块扔到锅里闷热,一面转向脸色惨白的梅绝招。
“我是快死了。”梅绝招苦哈哈地回答。
今天果真是她的大凶日!一太早被无聊的叶君武骚扰个没完,后来还站在导师办公室外面对她猛笑、爬到窗户上大唱情歌,惹得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凶神恶煞地对她扔来不友善的眼光。
被那些老师瞪对她而言根本不痛不痒。不过,那些老师真的很奇怪,叶君武才是罪魁祸首耶!怎么没有老师试图把叶君武踢出办公室,一个个都摆出视若无睹的姿态?
让她疲劳的,其实就只有一个人--不要怀疑,就是叶君武先生。
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被男生纠缠,偏偏这叶君武活像打不死的苍蝇,怎么赶都赶不走,老在她身边打转绕圈圈。她气不过,干脆劈头给他狠狠“巴”下去,没想到,这怪人不但没生气,还笑得很肉麻地揉揉脸,笑着对她频送秋波,还说了一句--
“感觉不错,再来一次。”
梅绝招真的被他吓着了。怎么回事?难不成她招惹到一个变态?
她曾有连续跟人打斗的纪录,事后也不觉得疲劳,但今天这么折腾下来,她却觉得自己快瘫痪了。
“要不要替妳检查一下?照照胃镜,然后检查一下子宫颈有没有长瘤……”梅招弟很没诚意地建议道。
“不好笑。”梅绝招脸拉得长长的。
“好啦,开饭了,老大、老四,盛饭喔!”梅快招将菜端到餐桌上,打点餐具。
“唷,今天怎么是妳煮饭啊?老二跑哪去了?”梅绝招纳闷道。
梅快招比比书房的方向。“她还蹲在那里呢。不要去吵她喔,她在门口贴了一张『内有恶人,生人勿近』,好像是被编辑搞疯了吧。”
“可怜。”梅招弟不太同情地撇撇嘴,举箸夹起盘中的菜肴,端详半天,很怀疑地望向梅快招--
“老三,这团黑黑的东西是啥?”
“烧烤茄子啊,妳看不出来吗?”梅快招老大不高兴地应道。
“是看不出来。”梅招弟叹气,“半个钟头前,我看它还不是这个样子啊。”
“不要以貌取茄喔,很好吃的耶!”梅快招好言相劝,希望可以引诱老大把那团黑不溜丢的东西吞掉。
“都焦了,还能吃吗?会致癌的。”梅招弟把那团乌七抹黑的茄子扔回盘子里,开始数着饭粒进食。
“妳很难伺候耶!我辛辛苦苦下厨烧菜,妳还嫌东嫌西!”梅快招备感侮辱地一拍餐桌,大吼。
梅招弟瞟一眼桌上一盘盘又黑又烂的菜肴。“果然是『烧』菜啊。”不管是菠菜还是茄子,都被烧得难以辨识。
梅快招气得七窍生烟。“好!妳就不要动我煮的菜!老四,妳把菜全部吃光,让这不知惜福的人看看!”
“呃,真的要这么做吗?”梅绝招笑得很勉强,心里却开始盘算要吞多少胃药才能拯救可能会穿孔的胃。
“废话!”梅快招干脆把菜都推到梅绝招面前,“吃啊!快吃!我照着食谱作的耶!”
“喔。”梅绝招乖巧地点头,只想把那些害人的食谱全烧了,以泄心头之恨。
“来,吃这个,很有营养喔,妳去上课那么累,要好好补一下。”梅快招殷勤地夹起一坨东西,往梅绝招的碗里放。
“嗯,老三,我可不可以很冒昧地问妳一句,这是什么?”梅绝招强忍胃袋翻搅的痛苦,戒慎恐惧地问道。
“三、杯、鸡。”梅快招心情恶劣地回答。
“喔呵呵,对喔,我怎么没看出来呢?”梅绝招干笑两声掩饰心虚,把那团跟木炭没两样的鸡肉拨到一边。
“这样好了,我先喝个汤……”起码汤看来不像泥巴,喝了应该不会出人命。
原先濒临爆发的梅快招在听见这句话后,当下又变得笑容可掬,热心地替梅绝招舀汤,“有眼光,这锅汤闻起来很香是吧!莲子排骨汤,我炖了很久喔。”
梅绝招瞪着在汤里飘来飘去的莲子,心一横,屏着气一口灌进嘴里。不料,她才刚想吞下汤汁,猛地一阵苦味钻进喉间,害她差点把汤喷出去--
“呸!这这这……汤怎么是苦的?”
“苦的?”
梅快招不敢相信地舀起一勺,咂咂嘴喝下之后,也露出扭曲的表情。
“哇,好苦!怎么搞的?我明明照着食谱煮出来的呀!”
在一旁看风凉的梅招弟终于看下下去了。“老三,妳有没有先把莲子去心?”
梅快招楞楞地呆在原地。“有这个必要吗?莲子不是丢下去炖就可以了?”
“被妳打败了。”梅招弟不敢置信地摇头,“莲子的心是苦的啊,妳连这个都不知道?”
“……”梅快招不敢作声,只是很不好意思地点头。
“喔,受不了!”
最大受害者--梅绝招终于忍无可忍地咆哮出声,从冰箱里抓起果汁开始漱口--
“我的天啊!老三,妳何苦这样虐待我?”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梅快招愈说愈小声。
“我要……咕噜咕噜……吃饭啦……咕噜咕噜……肚子好饿……”梅绝招一面漱口,一面抱怨。
梅招弟啼笑皆非地看看眼前情势,终于提出良心的建议:
“我出去买便当,省得大家饿死。”
“我要鸡腿饭……咕噜咕噜……加卤蛋……”梅绝招不忘说明菜单。
“好啦。”梅招弟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唔,老大,桌上那些菜怎么处理啊?”梅快招终于承认她的菜难以下咽,可是要扔掉又太可惜……
梅招弟头也不回地应道:
“我满讨厌隔壁张老头家养的沙皮狗,不但老对着我乱吠,还在我车子轮胎上面尿尿,把妳的菜拿去给牠吃,毒死牠好了。”
“……”
经过一段坎坷的历程,梅绝招总算填饱了胃,坐在书桌前批改高三良班的历史考卷。
可叹她是个地位低下的实习老师,还得跨科帮其它老师改考卷。一开始所有人对她乖张的行径忌惮三分,日子一久,想起她真实的身分是个实习老师后,便争先恐后地派差事给她。要不是这些考卷与三良有关,她才不想没事找事……
才改了几张,她就觉得头昏脑胀。这些小表的字怎么一个比一个丑?还要拿放大镜才能分辨出纠结成一团的笔画。再这么下去,她一定不到三十岁就老花眼,外加乱视青光眼白内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