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周丹臣狼狈地左躲右闪,冷不防挨了好几下,赶紧大声求饶,“你发什么疯啊?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纯洁的男女关系!”简直是火上浇油,连男女关系都来了还能纯洁到哪里去?
玉珏明也不吭气,咬着牙招招直奔要害而来。周丹臣一个不留神被打倒在地,眼看今日就要命丧于此,急中生智赶紧丢出一重磅炸弹,“混蛋,你爱上她啦!”
丙然就见那厮如被蝎子蜇到般跳起老高,“放你的狗屁!我怎么会爱她?”
“不爱就别跟我吃醋打架!”周丹臣迅速接过话茬,气定神闲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人家孤单了二十几年也该有人慰藉了!我就做好事替你接收她,不用谢了啊!”说完再不停留以最快速度逃逸,留下玉珏明傻瓜般愣在夜风里。
是的,她需要慰藉。慰藉!这两个字如利刃般深深扎进他的心窝,剧痛夹杂烈焰滔天腾起。如果说之前是愤怒,那现在就已是失去理智的疯狂了。他转头,阴着脸一步一步踏上楼。
无花刚换上睡衣便听到门铃声。
“谁呀?”
“是我!”玉珏明的声音冷静得听不出一丝火气。
“你?”无花相当意外,“你这么晚跑来找我?呀,会不会是明明……”想到儿子就乱了心跳,她不假思索地拉开门,“明明怎么了?”
“他没有怎么!”他跨进门冷哼道,“怎么了的是你!”他的手缓缓爬上她脖子,“怪不得你非搬出来住不可,原来是寻找慰藉来了!你说,你到底跟他暗渡陈仓了多久?”
她挣开他的手退后一步不敢置信地瞪住他,“你半夜三更跑过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些?你是发什么疯?”
“我发什么疯?”玉珏明冷笑,“啧啧,你们还真是有默契,连说的话都是一样!”
无花再不多话,直接把门拉开喝道:“出去!”
哼哼,见到周丹臣那混蛋就言笑晏晏地陪一晚上,而自己这名正言顺的丈夫却反倒要赶出去!眼见受到这等差别的待遇,玉珏明哪里还按捺得住?当下一抬脚把门重重踢上,捉住她往肩上一扛就大步走进卧室。
“放开我,你这混蛋!”无花捶着他的背狂乱挣扎。
混蛋立即把她往床上一抛随即便野兽般扑上来抓住她的睡衣,“嗤!”撕成两半。
“你要的不就是慰藉吗?我又不是不能给你,你又何必去找别人?”
撕裂的痛楚让眼泪激迸而出,“啊!”她尖叫着拼命推拒,“走开!”
然而她的挣扎却只让他更兴奋,如噬血的饿狼般吸吮啃舌忝,在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块块触目惊心的淤青。
“他也给过你这样的刺激吗?”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睁开迷蒙的泪眼,“给我好好看清楚,现在的这个才是你的丈夫!”夜风叹息着轻轻拂过窗纱,月儿也无奈地躲进云层背后。待一切止息,剩下的用什么可以面对?
第11章(1)
无法面对,所以放逐。
失魂落魄中他连车也忘了开就这样跌跌撞撞漫无目的地乱走。一辆夜班车停在面前,他便上去。离开离开,离得越远越好,把一切都远远抛开。他颤抖地握着扶手,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敢去想。
然而很快就到了终点站,司机把他赶下车。孤独的街灯下一条弯弯曲曲的路。通向哪里?他不知道,也无须知道。
一直走一直走,越走越快,最后竟奔跑起来仿佛身后有厉鬼在追。
奔到天明,太阳升起照得厉鬼无处遁形。呀,原来鬼就藏在他心里,阳光下赤辣辣地灼痛到窒息。前面铁路上停着一节空空的货车厢,他慌忙跳上去隐身在晦暗的角落,这才开始大口喘气。虚月兑的疲累迅速涌上来让他昏昏沉睡。
“你是畜生你是禽兽!不,你禽兽不如!”形形色色扭曲的面孔交替来去,每张嘴都朝他吐着唾沫吼着同一句话。他没命奔逃,然而躲不过雨点般砸到身上头上的棍棒交加。痛!很好,就在痛楚中死去吧!
一只大脚狠狠踹上他的腰,“喂,你给我起来!”
他皱眉,申吟着睁开茫然的眼,结果正对上一张猪嘴和一双饶有兴趣的小眼睛。
呵!他吓一跳赶紧坐起,这才发现满车厢都是猪,哼哼唧唧挤来挤去,臭气扑鼻。而他面前则立着一双人腿,厉声的质问雷鸣般灌进耳朵:“你是谁?从哪里来的?”
他慢慢抬头,看到一身着制服的彪形大汉,胸口挂着疫检的牌子。
“马上给我滚下去!”
他站起,低眉顺目地答:“是!”拨开猪群往车门走去。身上腿上一阵阵抽痛,西装上满是猪粪草屑和猪蹄印。呵!他傻傻地咧嘴笑。原来梦里那些痛殴都是真的,是这些正义的猪们在教训他。他感激地拍拍猪头便一跃下车。抬头四望,晚霞映着陌生的站牌。一梦醒来,列车已把他拖到遥远的小镇。
很好,终于离家更远一些了。痛楚忽如潮涌让他一阵战栗,他咬牙拼命甩头,不想不想什么都不想!
“等等!”身后的人叫住他,“跟那些猪一起检疫过了才准出站!”
苞猪一起检疫?从没听过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但他一点也笑不出。做过那种事,岂不跟猪也差不多吗?不,他比猪还不如!
无花静静地蜷缩着身子,不记得一切怎样开始、怎样结束,也不记得他何时离开。全身都冷得发抖,不,是痛得发抖。自麻木中苏醒,痛觉便一点一点蔓延上来直至整个将她吞没。但除了纯粹的痛以外,没有伤心没有愤怒却只有全然的惶惑。
为什么会这样?她怎样也料不到竟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她与他的第一次。为什么?难道他在嫉妒在吃醋?不不不,这太荒谬了!他怎么可能会为她吃醋?这只是个错误,是不应该发生的,应该马上把它忘掉,全部忘掉!
她叹一口气掀开被子。咦?他是何时给自己盖上被子的?摇摇头,不记得了。起身移动着两条虚软如面条的腿慢慢走向浴室,忽又停下来,定定看向梳妆台上的纸。那是昨天的检查报告,她原打算明天就交给他的,极好极好的消息。
是的,真的是好消息,他听了一定会很高兴。她傻傻地笑,一滴泪便悄无声息地滑落。
陌生的小镇陌生的街角,他抱着膝靠墙蹲坐在地上。满身恶臭,路人都掩鼻侧目而过,他自己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只是呆呆傻傻地眼看夕阳西下、行人匆匆、夜幕降临,忽地就害怕起来。
看不见阳光,夜的幽灵立即托起雪白的胴体,木木然如死去般躺着,甚至看不到呼吸似乎整个生命都被掠夺干净。他用颤抖的手拉起被子遮掩她,他看到床单上一摊鲜红。是他弄伤她,那样的狂暴残猛野蛮,那样的不顾一切。
他恨恨地捶了自己一拳,“该死!”
“这个给你!”清脆的嗓音伴着小巧的步伐跑来,“丁当”一声,一块硬币掉到他脚下。
他抬头,看到一个小女孩怜悯又害怕地退开,牵住母亲的手。
一块硬币!小泵娘居然把他当成乞丐?他止不住地笑,“哈哈哈……”如铁钉刮过沙锅般粗嘎难听,忽地就再也笑不出。是的,乞丐。他难道不正是一名情感上的乞丐?从来就不知付出,却理所当然地享受别人的给予还不感恩。他的感情一无所有贫瘠得就像一块沙漠,他把橙子当成唯一的绿洲任她的离开给自己带来堂而皇之当乞丐的正当借口。他同情自己可怜自己给自己找一件玩世不恭的丐衣,在人群里穿梭来去恣意索取,却从没有偿还过别人哪怕是一丝温情。他根本就是一个卑鄙龌龊下流无耻自私自利的讨厌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