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头呀!”王嬷嬷快被他气死,“还不来把木桃扶到床上去!”
段祯突地惊醒,立马上前将木桃抱到床上,快手快脚换掉她沾满鲜血的衣裙,为她止了血,盖好被子,便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
王嬷嬷切着木桃的脉,痛心疾首地问:“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她肚子里是野种!”段祯冷冷地答,“流掉了也好!”
“野种你个屁呀!她这几个月天天和你在一起,哪有时间搞什么野种?即使是野种也是你这个混账的野种!”王嬷嬷恨不得拿砖头砸开他的死脑壳。
“连她自己都已经承认了!”段祯仍在分辩。
“你难道不知道女人最爱说气话吗?我问你,是不是你先就一口咬定她肚子里是野种?是不是?你说啊!”王嬷嬷的鼻孔在喷火。
段祯咬了咬牙,终于还是点点头:“是!”
“好!真是好极了!”王嬷嬷抓着床柱,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你自求多福吧!到时候你要死我可不会拦你。”她率先往外走去,“你跟我来,听我如何审冷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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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冷剑并未死,只是被段祯捉回来,五花大绑地扔在正厅中,交由兰弓看守着。
王嬷嬷叫段祯站在门外,自己进去,拍拍兰弓的肩,说:“兰侍卫,谷主叫你去说有要事相谈。”然后一等兰弓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她就给冷剑松绑,低声道:“我公公还等着你复命,你去吧!”
“是!”冷剑一抱拳,就转身朝外走,忽地定住身子。门口站了一名煞神——段祯!
段祯双目赤红,就似要滴出血一般。他全身颤抖,双手捏得咔咔作响。
冷剑回头望王嬷嬷一眼,忽地恍然大悟:“原来你们合伙套我!”他倒也镇定,把头一昂说:“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话好说,要杀要剐请便吧!”
段祯提起铁拳就欲将他打开花,王嬷嬷忙出声喝止:“且慢!他也不过是受命行事而已。再说,你就算把他打死了,又能弥补什么呢?”
段祯呆了半晌,颓然放下拳头,道:“滚吧!”
冷剑向他抱拳道:“代我向木桃姑娘说一声对不起。”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唉!”王嬷嬷摇摇头,闲闲地说,“这该道歉的人不道歉,不该的呢倒是蛮起劲!”
“女乃妈,你怎么会知道?”段祯两眼无神,全身仍在颤抖。
“像我这样聪明绝顶的人怎会猜不到?这位冷剑的养父冷教头是我公公那老狐狸的私生子。冷剑虽冷,却是至孝之人,为老狐狸卖命自然在情理之中。”王嬷嬷得意洋洋。
“你知道为什么不早说?”段祯连声音都开始发抖,语带嗔怪。
王嬷嬷一听,勃然大怒:“早说?你自己不信任木桃,自己做错事竟然还敢推卸责任?别说我也是才想到,就算早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她气冲冲出门,把段祯往旁边一拨,“让开!”走了几步,又回头骂:“原来你就是这么有担当!”
段祯木然低语:“我不过是为我活着找点理由罢了!”
“找什么?你是死是活只有一个人能决定!”
木桃醒来已是两天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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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不愿醒,睡着好舒服,轻飘飘的,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管,多好!可是,什么东西老在耳边吵啊?好讨厌!咦?是一个人说话的声音。说什么呢?
“对不起,木桃,求求你醒来!”好像带着哭腔呢,“桃,我的小桃儿!”噫,好恶心!是谁敢这么叫她?“求求你快醒过来!”
好啦好啦,醒来啦,真讨厌!她动动手指,眨眨睫毛,睁开眼睛。
“木桃,你醒了?你可终于醒了!”触目所及,是一张又惊又喜却胡子拉茬满面憔悴的脸。
她赶快闭上眼。“吵死了!”她嘟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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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两天,木桃又活蹦乱跳了,谁也看不出她曾遭受那样的变故,只除了一个人。
段祯好苦,木桃根本睬都不睬他。他恨不得以死谢罪,可木桃却冷笑道:“生有何欢,死又何惧?你是想用死来换我的原谅呢,还是想用死来逃避你应负的责任?”他哑口无言,只能默默地用目光追随她翩翩的身影。
晚上,他又开始睡绳子了,只要他一沾床,木桃就站起身离得远远的。他越来越心痛,越来越不安,他甚至听到木桃找木菲打听:“你那时捡到我的地方在哪里?”木菲告诉她后她一脸惊讶地道:“青龙断崖?岂不是很高?那怎么办?”
段祯悚然一惊,莫非她想要离开?不,除非他死!
“好,要留下我可以,除非我死!”木桃把他送她的匕首抵着自己的颈窝,绝然地盯着他的眼睛。没有爱!她的眼里根本没有爱,只有恨!原来爱的背后就是恨,这样绝对,没有一丝缓冲的余地。
他颓然松开握着她胳膊的手,慢慢往后退。“不要!”他大叫一声。
木桃居然将匕首向他捶过的地方扎下去,鲜血汩汩冒出来,染红她的衣袖。
“不许过来!”她怒瞪着冲上前要夺匕首的段祯,“你只要靠近我一丈以内我就在身上划一刀!”她手起刀落,又出现一处伤口。
“不要!我退开!”段祯嘶声厉吼,往后急跃出一丈有余。眼里有滚热的液体滑落,坠到脸上,立刻变得冰凉。“把伤口包一下,我求你!”他声哀求着。
“一点小伤,死不了!”木桃不以为然地冷笑,背上包袱就出门。侍卫们都神色黯然地站在庭院中,望着她走近,没有一个人做声。
木桃从包袱里拿出一支发钗,说:“这是张大哥的吧?还给你,别再拿老婆的东西来赌了。”又拿出一块玉,“周大哥,还给你!不好意思,让你受骗了。”她把那次诈赌赢的东西一一散尽,最后还剩十两银子,她侧着头想了一下,说:“陈大哥,是你的吧?你我交情这么好,就送给我当路费算了。”不待陈同点头,便快快将银子放进包袱收好,“多谢了,陈大哥!”
陈同只好机械地点着头:“你拿去用吧!”立即收到众弟兄们哀悼的眼神。天哪!他一想到自己无辜成了资助木桃姑娘出走的帮凶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去哪呢?木桃站在大门口,四处望着。到处走走吧!好好把桃花谷的景色再看一遍。手臂上的伤从麻木中醒来,一阵阵刺痛,好在不再流血了。要不要包?管它呢,反正死不了人。
她回到木家,没人!这会应该都在园子里忙着。对面的元泽厚也不在家。那是自然了,阿岚出门他当然跟着出门了。
“阿桃,回来啦!”街口的豆腐西施跟她打招呼,“你爷爷他们都到谷西吃酒去啦,只怕不到天黑不会回来。”
“谢谢!”木桃笑着点头,将包袱挂在伤臂上遮着伤口。看来他们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了。也好!反正见了只是徒增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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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山断崖,好高!似乎云在山中绕。自己竟是从这上面摔下来的吗?没死可真是奇迹。
算了,爬上去是白日做梦,大不了从桃林走着出去,不过才十几里嘛。
她走进桃林,枝叶重重叠叠,瘴气扑面而来。还好,受得住,不过只有一点点熏。
她慢慢走,离桃花谷越来越远。
好痛,是手臂痛吗?她按按伤口,有一点不是很痛。可是心为什么那么痛?好像快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