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木桃扯了一下嘴角,拍拍站起来,语调轻快地说:“还好,一点也不痛。”
她微微笑,眼里的泪已干,脸上的泪却仍在,冰凉沁人。她抬手用袖子一抹,轻声道:“请谷主上床歇息吧!”然后转身走向自己的地铺。
手腕突地被握住用力一扯,她重重撞进他怀里。她抬起头,看见一张恶狠狠的脸。
“你刚刚叫我什么?”他问。
“谷主啊!你不是说你是我的主子吗?我既是你的下人,就该有下人的本分……”她轻柔地喋喋不休,脸上仍挂着微笑。
“你再叫一声试试?”他咬牙切齿地打断她。
她的笑容敛去,抬眼直视他的眼:“请放开我的手,谷主!晤——”
疯狂的吻骤风般席卷而来,他辗转吮吸,直似要把她整个儿吸吞进体内。一双铁臂箍着她的纤腰,两副滚烫的身躯在冬夜紧紧相拥。
直到快窒息,他才放开她喘气。
“段祯,你这个死色魔!”她脸色潮红,呼吸急促,软软地骂。
笑意在胸腔滚动,他把头埋在她颈侧,肩膀不住耸动。
“笑什么笑?有啥好笑的?”她没好气地就要推开他,可腰间一紧,反而与他贴得更密。
段祯轻舌忝她耳垂,满意地感到她的轻颤。
“整个桃花谷只有你连名带姓喊我,只有你不买我的账。”
“那当然!”木桃得意地昂起头,不可一世,“我又不是桃花谷的人,干吗买你的账?”
“你不是桃花谷的人,却是我段祯的人。”他再次将她腾空抱起,这回打死也不会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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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情相悦的滋味原来如此美妙。木桃像一只吃饱的猫咪般满足地偎进他怀里。
上次那段痛苦的经历已经云淡风轻,消失在记忆深处,只他肩上的齿痕仍在。她伸手轻抚那道疤,可怜的段祯旧伤未去,又添新伤。那蚀骨销魂的快感如潮水般涌来之际,她忍不住又张口咬住他的肩头,直至潮退才慢慢松开。一圈新的齿印与旧痕重叠交错,都是属于她的记号。她得意地微笑,伸出舌舌忝去缕缕血丝,熟悉的味道,令她叹息。
“你这个噬血的小魔女!”他在她耳边喷着热气。好痒!她咯咯轻笑地扭动身体躲避。
他的汗水交织着她的汗水,他的喘息混合着她的喘息,他的目光胶着她的目光。
一滴晶莹的泪滑落她眼眶,他温柔地吻去,如微风般轻拂过脸庞。
“我弄痛你了吗?”他问,如此小心翼翼,仿佛喷一口气她就会融化。
“没有!”她闭上眼睛,轻轻摇头,脸上绽开如花般笑靥。
“那你为何落泪?”
她伸出胳膊搂近他,贴着耳悄声说:“我在想,这么好玩的事为什么不早说?”
沉默,然后他全身都开始颤抖,越抖越烈,还发出“哼哼哼”的声音。
“要笑就笑!笑死算了!”木桃没好气地推他一把。段祯再也憋不住,翻身仰面朝天,哈哈大笑。
木桃横眉怒目等了半天,见他仍没有停歇的意思。还笑!还笑她就要生气了!她一掀被子坐起来。笑声立即戛然而止,一双铁臂缠上腰间,一用力,她便倒下了,被压在他身下。
“现在说晚不晚?”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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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第二天,桃花堡便来了一位客人,一位贵客,李碧荷。
李碧荷谁呀?李总管的侄女,段祯的未婚妻是也。
木桃真的不想吃醋,不想嫉妒,但她忍不住。妒忌的虫子咬得她的心发酸、发痛,甚至于想要发疯。但她没有,她只是微笑地和众人一起迎接这位像是从画上飘下来的美人儿。
李碧荷,精致得无可挑剔的脸庞,雪白细腻似乎吹弹得破的肌肤,穿着雪白的衣衫,桃红色的罗裙,播曳生姿,姗婿而来。走过去,更发现她长发及膝,在冬日暖阳下波动着丝缎一般的光泽,衬着她苗条妩媚的体态,光是这背影就足够夺人心魄了。
敝不得那日寿宴变喜宴,所有人不灌寿星灌段祯,娶了这么个倾国倾城的天仙岂非人生极乐之事?
木桃不战而败,甚至她根本就连战的资格都没有。段祯又不属于她,而是属于眼前这位美人。看他盯着未婚妻那柔得出水的眸光就知道了。
那昨晚又算什么呢?什么都不算!她是侍女,而他是主子!主子要侍女侍寝不过是司空见惯不值一提的小事。
木桃黯然退出那群闻风而来欣赏美女兼准谷主夫人的侍卫们。没人注意她。那是当然了,美女当前,谁眼里还看得见不起眼的她?
她走出大门,去哪呢?
她漫无目的地信步走着,穿过小树林,绕过一片稻田,再跨过小溪。她发现到了桃花谷外缘的草坡,再过去就是黑压压连绵不绝的桃林。
桃林外面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也一样是青山绿水蓝天白云吗?
木桃坐下来,抬头望天。阳光柔柔地洒在脸上。她微笑,索性往后一躺倒在草地上,反正她穿着粗布衣裙,也不怕弄脏。
白云一朵一朵,缓缓移动。那上面载着的是什么?是她逝去的记忆吗?那到底是些什么?她以前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会掉进这里?
许多埋在心底一直未曾去想的问题此时突然全部冒出来,挤得她心口发疼,脑袋发胀。
似乎有脚步声。谁?是他追来了吗?
她猛地翻身坐起,往后看去,元泽望,是他呀。
木桃站起来,笑道:“恭喜你升职。”
元泽望在昨日的比武大会中取得佳绩,荣升青衣侍卫,再往上就只有黑衣了。
“谢谢!”元泽望回一笑,说,“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谷主在找你呢!”
“找我?他哪有空啊?”木桃率性地又往地上一躺,拍拍身边的草皮说,“躺着晒太阳感觉很不错的,要不要试试?”
元泽望闻言也躺下,不过不是在她身边,而是距她足有三尺远。
“谢谢你安慰我。”木桃说,“你怎么也跑出来?不留在那看美人吗?”
“有什么好看?看,也是别人家的。”元泽望的语气似有一丝落寞。
“咦?你该不是对那位李美人有意思吧?”木桃坐起来,神色嗳昧地瞅着元泽望,见那小于居然半天没吱声,不由吃惊地捂住嘴,“被我猜中了?”眼看元泽望的黑脸一点一点变红,她兴致高昂起来,爬到他身边,毫不客气地伸手往他头上敲去。
“喂!不是一见钟情吧?还是你以前就认识她?说呀,别小气嘛!”
“是以前就认识,不过没什么好说的。”元泽望拔起一根草咬在嘴里,“她是李长老的孙女,千金大小姐,而我只是个普通农户,有什么好说的?现在她又快当谷主夫人了,我连多看她一眼都是罪过,又能说什么呢?别只说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他坐起身,直视着木桃的眼。
“是啊!我也一样。”木桃低下头,“他是谷主,而我呢?甚至还来历不明!谁知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不过看我这么粗的手就知不是什么好人家。”她叹一口气,不再做声。
两人都呆呆地各自想着心事,忽地同时觉得后颈冷嗖嗖地发寒,扭头一看,同时跃起。“哎哟!”又一齐捂住额头。居然撞了头。
“谷主!”元泽望恭恭敬敬地抱拳,“属下告退了!”气氛不对,还是赶快脚底抹油为妙。
“你来干什么?”木桃把脸别向一边,“你不要陪你的未婚妻吗?”
“我是要陪我的未婚妻。”段祯的语气有明显的火药味,“不过我得先确定一下你有没有人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