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万万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机关算尽就是少算了诸葛远樵这笔烂账。
一开始她之所以会特别注意他的存在,系看出他不同于一般人对她那些惊世骇俗的举止有同样避之惟恐不及的心态。
苞着就是黑衣人的出现,让她开始怀疑诸葛远樵的真实身份,为了证实自己的疑虑确实无误,同时也为了防范他对贾府做出任何不利之举,所以她才会绞尽脑汁地亲近他,意图捉住他的狐狸尾巴,哪知……
唉,无力啊!全身软趴趴,武探春就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头枕着自己曲起的膝盖,闭眼仟悔自己的过失。
突然,她灵敏地感觉到前方好像站着一个人,睁开眼,她首先看到一双属于男人才有的大脚丫,跟着往上慢慢梭巡,下月复、腰杆、宽阔的胸膛、粗壮的颈项,跟着映人她眼中的竟是那个她最不想见到的男人。
没有思考,武探春直觉地身子一站,转身就想拉开门闩,想夺门而出,可惜一只大掌却阻止了她所有的动作,更强势地逼迫她转身面对最不想看到的他。
阴魂不散,当真是阴魂不散啊!“呵呵,不知阁下擅闯本姑娘的闺房,有何贵事?”皮笑肉不笑,武探春可笑得有些胆战心惊,在还未理好自己的心情之前,她实在不想再看到这惹人厌的男人。
“呵呵!”同样皮笑肉不笑,诸葛远樵却笑得咬牙切齿,就恨不得能一把掐死这该死的女人。“贵事不敢当,不过是有个小小的疑问,想请姑娘当面赐教。”
武探春眼珠子一转,随即想到一个最能引开他注意力的话题,“你来得正好,我正巧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不知阁下有无兴趣听它一听?”她边说,手还边在自己背后搞鬼,模索地想拉开门闩,好找机会再从他面前逃开。
“只要姑娘肯说,在下当然愿意洗耳恭听,只是……”武探春的一举一动,哪能逃过诸葛远樵那双犀利无比的精眸,他单单只要眼珠子一溜,就能看出她心里在打些什么鬼主意。“站着说话实在很不方便,所谓来者是客,你这身为主子的人,是否应该先倒杯茶水招呼我这个客人落座,然后我们才能好好促膝常谈,不是吗?”这样一来,看她还能搞出什么花样。
“这……”要死了!这男人怎么那么精?
武探春实在不想依他的建议行事,无奈在他那双精锐无比的灿眸注视下,她实在很难违抗,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跨向屋子里的茶桌,随手倒杯茶水往桌上一放,“公子请慢用,小心别呛着了。”最好当场把他给呛死,省得她看了心烦。
“感谢姑娘的盛情招待啊!”两个人各怀鬼胎,谁也不肯先露出自己的底牌,比的就是对方的耐性,看谁耐力强、谁最先失控。
“哪里,哪里,公子客气了。”知道自己逃不出这间屋子,武探春索性也替自己找了张椅子,跷起腿来坐得更是舒适大方。
诸葛远樵边喝着手中的茶水,边用一双紧迫盯人的眼睛瞅着她瞧,武探春则打定彻底忽视他的主意,眼神溜来溜去,就是不肯把视线胶着在他身上。
屋内一阵沉默,两人皆不言不语,气氛还真有点尴尬。
诸葛远樵心忖,这样跟这女人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况且以这女人倔强倔傲的脾性来说,若他不肯开口,她是绝对会跟他耗到底的。
“敢问姑娘,你方才不是说有天大的好消息要告知在下吗?怎么现在又不肯开口了?”
“是有好消息,只是……很可惜的,本姑娘现在没这个心情跟你提这件事了。”哼!她武探春向来吃软不吃硬,以他方才那咄咄逼人的气势来说,早已把她给惹火了,所以她现在可是有千百个理由不想说。不高兴提,不行吗?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她不想提,那就换他来提吧!“让我俩把昨夜发生的事好好——”
“住口!”一听他欲提起昨夜的丑事,武探春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一声怒喝,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若是个君子,就不该再在我面前提起昨晚那件丑事!”
“唉,可惜啊!可惜!”诸葛远樵不胜欷嘘地感叹着,“我还以为姑娘该是个敢做敢当之人,谁知竟是个胆怯的懦夫,真是让我失望啊!”
哼!想用激将法逼她是吗?她武探春脾气虽然不怎么好,可也不是个能让人三言两语就逼得中计的蠢女人!
“失不失望是你诸葛家的事,与我武探春全无干系,若你喝完了那杯茶水,就请自行离去,我累了,不想奉陪,告辞。”
话落,武探春也不管他如何反应,直接转身就要往房门口冲;谁知一道人影比她的动作还快,在她还来不及准备应敌之前,他已然拦腰将她一把抱起。
“放开我!”身子倏然腾空的武探春,在足不点地,双手又无法动弹的情况下,只能扯着喉咙大喊大叫。“你尽避再喊大声一点无妨,最好把你身边那两个贴身小婢女给招引过来,让她们看清楚是谁擅闯你的闺房,顺便也让她们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然非比寻常。”
不冷不热的一番话,正好直中武探春的要害,她于是不敢再叫,只能乖乖地顺从他,与他并坐在自己的软榻上。用一双充满怒恨的眼,看着他那脸得意的邪笑。
“不喊了?我还希望你能再喊大声一点呢,怎么现在却变得跟哑巴一样,闷不吭声的,这样的武探春还真是让我难以适应呢!”看她抿唇怒瞪的神情,诸葛远樵更是坏心地挑惹她的情绪,一双手还放肆地环抱在她腰上,霸道地将她局限在自己怀中动弹不得。
“我警告你,你最好收敛一点,要不我武探春就算拼了女人的闺誉不要,也非整得你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不甘居于下风的武探春,是什么事情也做得出来的,她不同于时下一般女子,把女人的闺誉看得比什么都重,在她眼中最重要的是做人的尊严。
没有尊严,她宁可一死!
看她如此执拗,诸葛远樵当真束手无策,也惟有像她如此特殊的性子,才能羁绊住他一颗飘荡不定的心。
在她面前,他可以不要这么霸道,只求她一丁点的关注。“好了,别跟我生气好吗?你可知我已在你房里等了将近一个早上,在未见你回来之前,我是怎么也放不下心,就担心你有个万一,更担心你会鲁莽行事。”
还有另外一件让诸葛远樵说不出口的是,今晨他醒来时,不见身旁的她不但让他感到落寞,更让他感到惆怅,这种情绪可是他平生首次遇上的;也就是因为这种心情,他才了解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把一颗心遗落在这特殊的女子身上了。
靶情真是件奇妙而不可言喻的事,让人防不胜防、捉模不定。在还未探知她对自己是否也有情之前,他就是没把握,就是不放心啊!
“鲁莽行事?”哼!这男人还真把她武探春给看扁了。
其实在知道他们的目标时,她早已想出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溉可帮他们寻回血珀,还可不惊动贾府所有人,只是在事情还没成功之前,她不打算把自己的计划说得太清楚。
所以目前她惟一能告诉他的就是——“你放心,我已经帮你找到血拍了,如果没啥意外,这两三天之内,你应该就可以带着你所要的东西,滚回你自己的地方去。”从此两人再也无任何干系,好落得大伙儿轻松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