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反正这份沉痛得永远跟着她,她又何苦多拉一个人陪她一起下水呢?
“是的,如果这是我要付的代价,我愿意。”王雪珍表情无悔,这四年来她早想对楼晓蓉说一声:她好抱歉。
“你愿意,我不愿意。王雪珍,你对我所造成的伤害,不是把向伟让给我就足以弥补;再者,我要得到向伟从来不是件难事,这种代价太轻了吧?”她悻悻然道。
“蓉蓉……”向伟神情很无奈。
蓉蓉说这话太伤他了吧?什么要得到他从来不是件难事……虽然这曾经是事实,但也不用说得这么直接吧?
“你要我怎么做,我都愿意,楼晓蓉,对不起、对不起……”王雪珍突然在她面前跪下,并朝她猛磕头。
“雪珍,不要这样。”向伟上前想拉起她。
“不要拉我,向伟,让我这么做,我对不起她,就因为我听信郭玉芹的煽动,我做错了事,是我对不起她。”王雪珍甩开他的手,一再地磕头。
“蓉蓉……”向伟恳求的看向楼晓蓉。
楼晓蓉的心难免还是受伤了,她很清楚的知道向伟已不会再像以往一样凡事以她为主,他守护的对象如今已换了人。
她终究还是得一个人默默承受她所受到的伤害……
不愿再多待一秒,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时神情已恢复了平静,转身走出大门。
“蓉蓉……”向伟担心的尾随而上。
“不用担心我,四年来我都是这么过的。”她说完,修长却显得荏弱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王雪珍哭倒在向伟怀里,为自己一时的糊涂而犯下的大错痛哭出声。
她知道,当年那个冰雪聪明、活泼亮丽的女孩,已教她完全毁了。
*********
“席哥哥,你很喜欢小孩吗?”楼晓蓉端坐在木马上,仰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席怀恩——她的白马王子。
不见席怀恩回答,反而将她从木马上抱下来,待她站定后双手就要收回。
楼晓蓉立刻捉住他要收回的手,缠着他直问:
“席哥哥,你快说嘛!你喜不喜欢有自己的小宝宝?”
“蓉蓉,你问这个做什么?”他的声调有着无奈,不给她答案,只怕她缠个不停。
“我想知道席哥哥喜不喜欢小孩,将来我当你的新娘子的时候,才知道要穿几件衣服啊。”楼晓蓉很认真的努着嘴。
席怀恩懒得问喜欢小孩与穿几件衣服有何关系,牵着她的手就要离开顶楼的游乐场。
“席哥哥,是不是只要穿很多件衣服,就会生很多个小孩?”她的童言童语继续不放弃的追问。
“这是谁告诉你的?”闻言他停下脚步,将她抱上一旁的凉椅。
“园里的臭伟说的,他说他问他爸爸为什么那么喜欢月兑他妈妈的衣服,他爸爸就告诉他说:‘因为月兑他妈妈的衣服,就可以生小宝宝。’”
席怀恩忍住想大笑的冲动,扬起眉往下问:
“那个臭伟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他们家到现在还是只有他一个小孩?”他不想太好奇,但又忍不住想知道。
“有啊!臭伟说那是因为他妈妈都不让他爸爸月兑衣服,都只让他爸爸月兑裤子。”她回答得很认真,席怀恩却差点昏倒。
他实在不必感到意外,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能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
“席哥哥,臭伟他妈妈是不是不喜欢小宝宝,才不让他爸爸月兑衣服?那你喜欢小宝宝吗?你会不会月兑我的衣服?”她坐在椅上踢着腿。
“蓉蓉……”席怀恩忍不住翻白眼。
“席哥哥,你说嘛!如果你喜欢小宝宝,我现在就可以让席哥哥月兑我的衣服唷!”说着她径自捉住他的手,往她的胸前扣子移去。
“蓉蓉。”他吓得赶紧收回手,却见她因为他的力气太大,小小的身子从椅上跌下,他赶紧上前接住她,让她跌在他的手臂上。
“席哥哥最厉害了。”她欢呼出声,完全没受到惊吓。
倒是席怀恩吓得一颗心差点停掉,她若是真摔下来还得了。
“走,我们下去找蓉蓉的爸爸。”他决定尽快将这小麻烦丢还给她父亲。
“不要,我不要下去。席哥哥还没有说你喜不喜欢小宝宝,我不要下去。”她在他怀里挣扎着。
“蓉蓉。”
“你说嘛!席哥哥,说完我们才下去。”
席怀恩实在拗不过她,只好妥协道:
“喜欢,很喜欢。”
“是真的吗?席哥哥很喜欢小孩?”她喜上眉梢的笑开了脸。
席怀恩点点头,抱着她走向电梯。这种话题还是不要继续的好,免得企画部的同事又要笑话他了。
“那将来我要穿很多件衣服,让席哥哥月兑,好不好?”只见她仍不断说着。
除非席怀恩是白痴,否则就算打死他,他也不会回答这种要命的问题,她可是会当真的。
“席哥哥,你说好不好?”
“席哥哥……”
*********
这是多少年前的往事了?
楼晓蓉睁开眼睛瞪着天花板,又一次梦见这熟悉的情景,她一点也不意外。
这四年来有哪一天夜里,她没有梦见席怀恩?
梦里有她缠着他为她拍照的时候,有她第一次和他过生日,有她考上高中时他第一次鼓舞地在她额际留下轻吻,有她赶走前来工作室找他的女人的淘气模样,有他那次在学校外草地上第一次吻她的浪漫情景……
梦里有太多太多回忆,但最时常纠缠着她的,却是她缠着他追问他喜欢小孩与否的问题。
窗外吹来一阵微风,她感到脸颊上一片凉意,伸手一探,指尖湿意清楚的表示她又为同样的梦,泪湿了枕间。
“席哥哥,将来我要穿很多件衣服,让席哥哥月兑好不好?”
这句话言犹在耳,但已经是她一辈子再也无法实现的梦……成串的泪珠一再滑落眼角,楼晓蓉趴在饭店的房里伤心的哭着。
“怀恩……”
四周寂静,只传来她悲伤的低泣声,这四年来每天晚上,她总是如此哭诉着她心中的悲哀。
在人前她可以是成熟妩媚的模特儿新星,她可以是冷傲的寒梅;但只有她一人在房里的时候,她永远无法甩开对席怀恩层层的思念,那像一张网,网住了她,令她挣月兑不了,也舍不得挣开。
这四年来她可以留下的也只有这份对他停不了的思念,即使夜夜无眠,即使总有一天她会因此溃决、因此发疯,她也无怨无悔。
“怀恩……”
好想,真的好想,她真的好想见他,只要再见他一面,完成她最后的心愿,即使她会心碎至死,她也不枉走上这一遭。
“怀恩……”
悲凄的哀泣声,伴随着她浓浓的低唤,在这五星级的房间里,不断地持续着。
“蓉蓉?”
此时一只手掌心疼的抚上她柔细的发稍,并轻唤着。
“我没事,不要管我,欧文。”她知道这会儿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小她两岁,和她异父异母的弟弟欧文。
这次她要来台湾,欧文无论如何也要跟她一起来,说是要保护她,其实是想借此摆月兑她父亲的严格管教。
“你都哭成这个样子了,还说没事?你如果这么不快乐,我们回去好吗?”欧文可见不得她哭得这么伤心。
“不要,我才来这里不到一天,你就要我回去,要回去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她坐起来,抹去颊上的泪痕,并甩开他的手。
“可是你一来这里就这么伤心,等见到你口中的那个男人,你要怎么面对他?”欧文实在不放心。
“我可以的,你不用替我操这个心。”咬了咬唇瓣,她坚定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