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爷?”
“嘘!”
伸出手指制止玉萍儿开口,刘妘又抬眼搜寻了楼里一遍,才发觉乐音是由一处帘幕后传出。
粉色的纱帘后有抹影像,他眯眼瞧视却无法一窥究竟。但这声音真的好听,优雅而清新,深深吸引着他。
没想到在这种地方竟听得到如此美妙的琴音!
他忘我的聆赏,直到玉萍儿按捺不住地轻扯下他的衣襟,“刘爷,走了嘛!”
他轻推开她的身子,“别急,告诉我,这是何人所弹!”
“刘爷喜欢?”她酸酸的说,一双凤眼瞟了纱帘一眼,“没用的,她只卖艺不卖身,来这里五年了,刚开始两年只在厨房帮忙,这三年才出来弹曲,而且还坚持隔着帘子,除了我们自己人外,没有几个客人见过她的容貌。不过,我看她撑不了多久的,来到这种地方还想要保持清白之身,恐怕是痴人说梦。”
这倒难得,身处青楼中却又能力持自身的贞洁,是真的不容易,看来是个值得嘉许的人。
“我雅性来了,想听曲儿。”说完,刘妘转身步下楼梯。
“刘爷!”玉萍儿扬声想拦阻他,但他径自往纱帘走去,压根不理会她的叫唤。
找了张离纱帘最近的位子坐下,刘妘轻摇着玉扇,凝目想探视帘后人儿的面貌,却什么也瞧不清楚,只大略知晓她的体态十分纤细。
是什么样的人儿,可以弹出如此迷人心魂的乐音?
他真是愈来愈好奇了。
对他而言,这好听的琴音,可比那娇婬的娼妓迷人多了。
“管珂。”
“爷?”听到主子的叫唤,刘妘身后约三尺远的一个身影立即靠近他身边,低头请示着。
“明天差人送几疋上等的绫罗绸缎来送她。”
她?
避珂立即瞄了纱帘一眼,知晓主子所言何人,便应声说好。
不过,他心里觉得奇怪,主子虽然一向慷慨,但他都是在女人要求的情况下才会送,这可是头一回他主动开口。
青楼女子有什么好?哪会比得上那些大官争相送来的名媛千金呢?真令人想不透。
他退回原处,对站立一旁的贴身侍卫李有达耸肩挤眉,却被他冷瞟一眼,只得识相的安静下来。
玉萍儿又赖回刘妘身边,只要等他听累了,她还是有希望伺候他的,到时她就可施展她的媚术,一旦他迷恋上自己,那她就可以永远离开这苦窑了。
打定主意后,她百般的献殷勤,使尽全力的展现风情。而刘妘也乐得享受她的勾引,美酒、女人、佳音,人生一大享受呀!
纱帘后的女子,看着他那调情的样子,满月复的蔑视,气恼着他怎不坐远点,偏偏坐在最前头,害她瞧见他们那副丑陋的婬秽样。
许是太过气恼,她弹错了个音,原本顺畅的曲子便走了调,她怔忡了下,一抬眼正好瞧见他也抬起头来看着她,虽然隔着帘子看不清彼此,但不知为何,她只觉心头一阵慌乱,赶忙低下头继续弹琴,搞不懂自己为何会被他一个眼神搅得心慌意乱。
这种花钱玩乐的男人她见多了,只觉得厌恶烦人,但她却莫名的被他的眼神震慑了一下。
好奇怪呀!
深吸口气,她努力镇定心神,却频频出错,弹出来的曲子尽泄她的慌乱。
刘妘拧眉听着那变调的琴音,不觉笑了出来。看来是个稚女敕的女子,才一个眼神就让她慌了手脚,实在可爱!
他转回视线,低头舌忝了下玉萍儿的耳垂,她娇笑出声的同时,帘后的琴音更显紊乱,他不禁咧嘴大笑,戏谑的又望向纱帘。
他分明是故意!
懊恼的瞪了他一眼,她索性站起身离开,决定今晚的弹奏到此为止,免得被无端的骚扰。
“真想看她生气的模样。”刘妘喃喃自语,有点舍不得她的离去。
“刘爷,她不弹了,我们可以回房了吧。”
“真没见过像你这样性急的女人。”他眯起眼轻弹下她的俏鼻,然后起身离开坐榻。才走没几步,一串惊叫声响起,他下意识的转身望向声音来处,发觉是自纱帘后传来的。
“别碰我!谁都知道我是卖艺不卖身!”
“少装了!在这种地方卖艺不卖身,你骗鬼呀!”
明显的有人骚扰她。
刘妘使个眼色,李有达立即跨步往声音方向而去。但他尚未走到帘后,一记清脆的巴掌声便传了出来,接着是重物撞击到木门的声响。
没有多想什么,刘妘随即迈开步子跟了过去。他到达时,看见一名女子倒在门边,一手捂着脸颊,而想挥第二个巴掌的莽汉高举的手被李友达擒拿住。
她忍住疼痛,挪了挪身子想站起身,一个东西随着她的动作自衣袖内滚了出来,一路滚到刘妘的跟前。
“我绝不卖身,即使你打死我!”她倔强的抬起头瞪着那出手打她的汉子。
刘妘终于见到了她的面貌。
清秀的瓜子脸上没有涂抹脂粉,却显得雪女敕而粉红,秀挺的鼻梁,柳眉微弯完美的映衬着那一双水灵大眼,唇不点而朱,她绝对是个妹颜秀丽让人喜爱的女孩。
他的目光瞥及她左颊上的指印时,眉宇倏地拢起,那脸颊上的红肿让人心疼。
“哎呀!客倌,你行行好,别为难人!我们红儿是真不接客。”老鸨听到声音后赶忙来到她身边将她护住。
“娘……”她躲到老鸨身后,委屈的眼泪扑簌簌的直流。
“别怕、别怕、没事的。”
刘妘不解的看着她们,他听闻妓户里的老鸨向来压榨她买来的女子,任由她们被摧残好赚进白花花的钱两,但这眼前的老鸨却似乎疼她疼得紧,莫非是亲母女?
又是一个眼神暗示,李有达立即松手放开那汉子。
“兄台,人家都说了,她只卖艺不卖身,你又何必苦苦相逼,这里还有其他的姑娘呀!”刘妘开口劝说,希望他不要再骚扰人。
“你懂什么!见了红儿姑娘这般天仙似的模样,其他女人都引不起老子的‘性’致了!”他不悦的瞪了坏事者一眼,随即拂袖而去。
刘妘不禁又望了她一眼。看来那莽夫说得不错,一旦见着了她那迷人的相貌,恐怕再也没有任何女人可以吸引他了。
“谢刘爷!”老鸨弯身向刘妘道谢,转身扶着红儿回房,免得再招惹其他人。
等她们走后,刘妘才弯下腰捡起滚落到他脚边的东西,待看清那是何物后,讶异的睁大双眼。
那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珠子里嵌着一对戏水鸳鸯。
这是……鸳鸯?!
霎时,刘妘呆愣住了,目光直盯着珠子,久久无法回神。
“爷?”
怎么可能!这鸳鸯会是当年他所买下的那一颗吗!
如果是的话,怎会在那名女子身上?他分明是送给洛阳太守的千金花映红呀!
“爷?”
等等,她叫红儿,难不成她会是花映红?但如果她是花映红,又怎会在这青楼中?
前几年,他曾听说洛阳太守花崇礼被罢官,家产也没收充公,后来就没有再听见他们的消息,他也不曾放在心上,因为自从十一年前那一游之后,他没有再入洛阳城。
但今日一见这鸳鸯,尘封的记忆又鲜明起来,如果她真是花映红,那他们可算是有缘呀。
“爷!”
耳略烦人的叫唤声终于让刘妘回过神,他不悦的瞪着出声者,“吵死了!我又没耳背!”
避珂不知道自己哪里惹火了主子,他眨了眨无辜的双眼,“爷,怎么了?我可是唤了你三声呀!”“没什么,回府吧。”
“回府?你不是……”不是要玩乐,打算在这过夜吗?怎么又改变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