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警告你,下次如果再碰我的女人,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阿雄朝他啐了一口,便叫人抓起玫强硬的要拖她离开。
“放开她!放开她!”强忍着月复部的疼痛,他想拦阻玫被带回去,却只是招来另一顿围打,虽然他奋力抵挡却也招架不住,直到弟兄闻声赶来,阿雄的手下们才放了他迅速的逃逸,而玫就在他无能为力之下,老早就被拖着离开了。
“长官!你要不要紧?要不要我们追上去把他们打一顿?”
“不……别把事情闹大。”他揉了揉胸膛,用力的吐了一口血,才在下属的搀扶下站直身子。
看着玫无助的被抓回去,他不禁起了一阵不安的恐慌,因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一定会被毒打一顿。
思忖了一会儿,他叫了两名弟兄与他一同前往镇上,希望能再帮玫躲过灾厄。起码在他们互诉衷情后,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再受欺凌。
但意外的,他来到玫的夫家却没有瞧见他们的人影,正纳闷不已时,三两个妇人正好行经他身旁,一看到他便面露鄙夷,一面低声的交谈着。
“就是他耶!贝搭阿雄那媳妇儿的人就是他!没想到他还有脸找上门。”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臭洋鬼子还敢在我们这里乱来!”
“别理他了!我们赶快到林边去看好戏吧!看看阿雄怎么教训他那给他戴绿帽的女人!”
几个三姑六婆正要离去,却倏地被高大的身影拦住去路,吓得她们缩在一块。
“你们刚刚是在说玫吗?她人在哪?!”急慌了心,他压制不住的大吼出声。
眼前的女人们因此更视他如邪魔。
“你们快说呀!”
“在……半山腰那片林里啦!”
“林里?到那里要做什么?”他喃喃自语,心头却涌现一股前所未有的躁动不安。
“还能做什么?偷人是一件见不得人的大事,当然是要好好教训她呀!哎呀!不跟你扯了,我们要赶紧去看热闹了!”
无视于他的怔愣,几个女人赶忙闪过他朝着林里而去,生怕去晚了会来不及看好戏。毕竟玫是个童养媳,又没人疼爱,镇上的人早就欺负她惯了,这会儿有好戏瞧,怎能错过?
“长官,我们要不要也去瞧一瞧呢?”
身旁的下属提醒他,他才收回心神,一个箭步,立即向着林里飞奔而去。
他不能放着她不管,他已经害得她背上不清白的罪名,怎能再置身事外任由他人随意欺压她呢?
他厌恶这里的男尊女卑,更反感于镇民欺善怕恶的劣根性,如果他不救玫,肯定也没有人会出面,他们只会像打落水狗一样的等着看戏。
所以他一定要救她!
愈接近林里,嚣闹声愈大,但在人声鼎沸中,依稀可听闻一声声断肠的呼救声。
他知道那是玫所发出的哀怨声,他的心更加的窒闷难以喘息,他不知现在阿雄是怎么的在伤害她。
打她、鞠打她,还是更残酷的折磨?
她有着一颗善良的心,不该被如此的对待!
不该呀!
挥去额上的冷汗,他冲到人群聚集的小空地上,用力的挤进人群中,想看清楚人们围观的中心点,却震慑的僵住脚步。
阳光正强,却比不上眼前的炽热吓人!
“玫!”嘶哑的叫喊划破天际,他震惊极了。
他以为人们在战争中才会失去理智,他以为人们为了生死存亡才会残酷至此,但……玫何错之有呢?她只不过不想再过着任人欺凌的日子,她只不过……拿出勇气想追寻她的梦罢了!
为什么要如此待她?
太残忍!太残忍了!
熊熊的火焰舞动着令人惊心动魄的艳舞,一片火红在玫的裙摆肆虐的焚燃,仿佛玫的哀号更加呼唤起焰火高炽。
而一旁,阿雄则手拿火把,咧嘴笑得忘我,观赏着眼前残忍而美丽的画面。
“你这禽兽!”
无视于耳边的怒吼,阿雄只是不断发出呵呵笑声,目不转睛的看着渐渐被火吞噬的人影。
“玫!玫!”他扑向前去想救她,怎奈伸出手只是被火烫得忍不住缩回手,怎样也碰不到玫的身子。
“长官!没用了!火已烧着她全身了!你别再靠近,太危险!”两名下属一人一边架住他的双臂,不让他再靠近火红的焰簇。
“放开我!放开!我要救她!她不能死!这辈子她没有过过一天快乐的日子,我要带她去看看世界,我要她知道这世上还有人爱她!我要她的梦想能有实现的一天!”
“长官……”别说他要痛苦的发狂了,连在他身边的弟兄都难过得红了眼眶。虽然他们才刚经历过大战,但看见眼前这惨绝人寰的画面,心里还是会起战栗的。
“玫……”看着火焰渐渐将她吞噬,他痛苦的看着她的容颜,想将她的容貌牢记心中,却意外的看见她对他露出平静的笑容,一点也不像正沐浴火舌烧烙中的人。
“谢谢……这辈子遇见你是我唯一欣慰的事,今生未完的梦留待来生,不管要沉浮多久,我要在来生寻找你……”
像最后的誓言般,玫在倾吐这番话后,便再也捺不住火焰纹身的剧痛,踉踉跄跄挣扎几下,便颓然的倒地,最后滑落的泪珠滴落在泥地里,却一下子便被高热的温度给蒸发掉,不留任何痕迹。
他呆滞的看着她的离去,心湖里承受不起的悲痛让他无力的跪在地上。即使在战场上见多了生离死别,他仍然忍不住伤痛的落下泪来。
他爱她却害了她!
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呀!
那一年正值民国三十八年隆冬,一个永难忘却的冷寒日子。
后来,南北韩战争爆发,他自动申请调往战场,不久死于异邦……
第一章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而层层飘浮的烟雾,味道闷臭得吓人,但满满的观众却仿佛毫无所觉,反倒在响亮的热门音乐中,睁着贪婪大眼沉醉的瞧着台上的表演秀。
台下的观众几乎清一色是男人,有人静静的观赏,有人则兴奋的随着影像的晃动而喧嚣,口哨声和叫好声此起彼落。
五彩缤纷的灯光旋绕在台上,将那具窈窕而灵活舞动的胴体照射得更加引人遐思,长长的马尾随着她的晃摇而极富生命力的在半空中跳跃舞动,清秀的脸蛋略施薄粉,却在那一双灵动妩媚的双眸中泄漏无尽的诱人秋波。
短短一年,她在这里窜起了声名,许多男客慕名而来,她虽没有令人迷惑的倾国姿色,也没有妖魅撩人的气韵,说实在不该有能耐吸引那么多客人,但柔似无骨的身子却能舞动出让人迷魂忘我的钢管舞。
每当站在台上,她的肢体动作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爆发般的活力让她的舞蹈似乎都快燃烧起来,烧灼了每个人的眼光,让人无法挪离焦距。也因此有些男人便贪婪的渴望带她出场,但结果往往是被不留情面的狠刮一顿。
由于她的热舞像火焰燃烧,而脾气也不太好,加上她的背部有着红似火焰的胎记,因此久而久之一个封号便流传在这圈内,大家都唤她——烈火舞伶。
“小玫!”
好不容易摆月兑缠人的客人,江玫踩着疲惫的脚步才刚走出秀场便被熟悉的声音叫住。她转过身,表情已由烦闷变成淡淡的笑容。
“嗨!骆彬哥!”
“下班了?我刚来,正好可以送你回家。”何骆彬指了指车子的方向,示意她一同走去。
“不会是刚到吧!我猜你已经等了好一会了,是不是?”
掩饰住尴尬的神情,何骆彬干笑了一下。这些日子他几乎天天来接江玫下班,因为她是蔷薇的好友,何骆彬也一向将她当妹子看待,但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份单纯的感情竟走样了,尤其在他妹妹何蔷薇嫁到美国后,这份怪异的感觉更加的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