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也是?”
“重新再自我介绍,我叫朱元皓,Jack是我的英文名字,台北人。”
“呃,我叫杨寰琳,台中人,但现在住在台北,在台北工作。”
黑暗中感觉到她靠了过来,他本能地抬起手,和她的手触碰到,他张开握住了她朝他伸出的手,那手细软冰凉,而且正在颤抖着,他立刻紧紧回握住。“不要担心,会没事的,别怕……”
她哽咽抽泣道:“我们为什么会碰到这种事?”
他苦笑。“……谁知道,只能认倒霉了,——我猜这些人应该都是印度的激进份子,而他们一向对英美人士较反感,对我们东方人应该没有那么大的敌意。”
“真的吗?中印必系有很好吗?”
“应该不会太差吧?至少最近没听过他们有什么冲突。”
“是吗……”
话声一落,外面又传来几声枪响,他忙不迭放开她的手冲至门边,小心地打开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况。
听着那大吼又不标准的英文,他只能勉强辨识出几个意思,在发现那些歹人似乎在搜索每个房间,意图让房客们站到走廊上让他们监控时,他再度关上门并落锁。
“现在又怎样了?”寰琳问道。
“愈来愈不妙了,我们先离开门边,和门保持安全距离。”那门是挡不住子弹暴力的突破,他边说边站起身。
“……他们在搜房吗?”
“……对!我想他们应该想要挟持人质。”
倒抽口气声再度响起。“会来我们这里吗?”
“不知道,他们现正搜索顶楼那一层……”
“那我们现在可以逃出去吗?”
“太冒险了,他们掌握了制高点,我们一出房间,便会暴露在火线下,你这里的房间格局如何?有没有门破时,不会直接受到伤害的地方?”现在整个房间都是暗的,他看不清楚内部情形。“我们先躲躲,赌他们短时间不会过来找麻烦。”
“我们躲进最里面的浴室里吧,如果失火的话,至少还有水可以勉强保护住——如果没停水的话。”
他有些意外她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好!就这么办——浴室在哪里?”虽说他也是这间饭店的房客,但每间房的格局不同,不能以一概全。
“跟我来。”
啪答!
一道光束亮起,打破黑暗,让房间亮了起来。
他再度一愣。“你有手电筒?”
“有!罢刚被吓到,所以忘了用。”
这时寰琳已背对着他,拉着大行李带头往浴室走去——其实也没走多远,隔一道墙就是浴室了,只是入门对着大床而已,而非在廊道旁边。
他跟在她的身后,一边藉着光打量着她的身影,并暗暗忖度着她的年龄和长相。
进了浴室后,突然听她发出一声惊呼,只见她仓促地将挂在旁边毛巾架上的东西扯下来,虽然她的动作很快,但那物事明显的形状再加上她的态度,猜也能猜出她慌慌张张塞进行李箱背后袋子里的是什么物品。
他有些尴尬地别开视线,装做若无其事的模样,刻意走到浴室另一头——靠房门最近的那一道墙。“我待在这里。”语毕,他便坐了下来。
“呃,好的……这条浴巾给你……,我没用过的,你可以坐在上面。”寰琳脸仍红红的,虽不清楚他有没有看到她挂在浴室里的内在美,但见他平静的模样,她便可以告诉自己,他什么都没看到。
“谢谢。”他依言接过,让自己坐得舒服一点,印度日夜温差大,尤其置身在浴室里,湿冷感立刻袭过来。
短暂的插曲虽减弱了方才那让人几乎窒息的紧张感,但危机未除,他们依旧屏息着。
这段期间,寰琳发现没有停水,赶紧先注满了一整个浴白的水,之后,两人无话,全神注意外面情况。
可不知是浴室的隔音效果好,或是外面骚动平息了,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外,几乎毫无声息。
第1章(2)
一会儿后,寰琳拿在手上的手电筒光线突然暗了下来,她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抱歉,快没电了……,我摇一下。”
摇?他看着她手中的手电筒,露出了然。“那是手摇式发电的?”
“对!”她开始转动握把,响起了类似发条转动的声音,因为浴室有回音的效果,所以她又抽了条浴巾包住降低音量。
他轻声问道:“需要转多久?能亮多少时间?”
她亦轻声答道。“理论来说,手摇三分钟可以亮一个小时。”
“理论?”
“没实际做过测量,所以不是很确定。”当觉得可以再撑一个小时后,她将手电筒放在两人中间,让它继续亮着。
虽然只是微薄的光,却是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可以让他们有多一点的勇气面对接下来未知的黑暗。
但也因为这个光,两人有机会好好打量彼此。
早先惊鸿一瞥,她那清秀的五官就已让他印象深刻,原先他猜测她年纪约二十五岁上下,但现在看来,她的年纪比他预估还要大一些,这并非说她面容显出老样,而是她眉宇间所散发的气质以及稳重的谈吐可以感觉得出她已在社会上有所历练过,并非刚出校门的青涩小泵娘。
尤其此刻情况危急,她脸上表情很严肃,亦有掩不住紧张,但却不显慌乱,对他而言,有这样沉稳的同伴陪伴,会让他情绪安定,更能迅速判断现实情况,做出决定,不过……也有一点不太妙的地方。
她是他的菜,是他喜欢的女子类型。
若不是此刻情况太失常,换在别种情况相遇,他会很开心的,而且会毫不犹豫地发动追求攻势。
可偏偏——
同样地,寰琳也利用了这个光好好地打量了在距离故乡千里之外遇到的同乡。
老实说,她被惊到了。
因为这位同乡的外貌跟他那沉着稳重的声音差很大。
今年她已三十三岁了,虽然没有很多恋爱经验,但是曾跟她打过交道的男子亦不在少数,她得承认,眼前这个男子绝对不是在她现实生活中会碰到的类型。
他胡子很多——留着东方人很少见的络腮胡,非常像……嗯,杰哈巴特勒,但——惨的是,不只是胡子像,发型像,体格也像,甚至连那长相也有些神似。
脸孔是东方的,但整个人的感觉却是西方的……
喔!长久以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比较欣赏将脸刮得干干净净,模样斯文的男人,对留胡子的男人一点都没好感,总觉得脏脏的,但眼前这一位——砰!砰!刹那间,她整个人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两人有些忘神的互相凝视着,蓦地——房间室内电话响起了。
那突兀的铃声,让两人差点惊跳而起,面露恐慌。
第一次领略到,什么叫做夺魂铃声。
两人面面相觑,沉默地听着那响个不停的铃声,没有任何动作。
要接吗?她用眼神无声问道。
他神色复杂地回望她,现在情况未明,目前外面毫无声响,甚至也没听到警车的声音,照理说,这个饭店出状况,应该会在第一时间向外求援,但……
最后他眯了眯眼,动作俐落地跃起,奔至床边拿起电话。“hello?”他压低声音说话,在他说话的同时,她不禁抱住她的行李箱,紧张的等待着。
他安静听着话筒另一端传来的讯息,三十秒后他挂掉电话,低头沉思着。
那通电话打来干嘛的?正想开口问他时,他突然走向靠近窗那一头的茶几上,拿起装着水壶跟杯子的托盘后走回浴室。
他的行动令她有些莫名,为何拿这个进来?她吞了吞口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