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信--我没有勇气看。
对一个即将和未来伴侣走进礼堂的男人而言,和过去有关的东西都应该要迅速消灭。
只是--我没办法一把火烧掉它们,思量了许久,我决定将它们通通都还给她,并且当面将所有的事情彻底解决清楚。
就在我把她字给我的信件全都装成一袋,欲出门找她时,才打开门,就看到地人站在门口看着我。
一看到我,便露出毫无芥蒂的灿笑,欢呼一声后快乐的奔进我的怀中。
而我--在看到她的那一剎那,世界也再度变得只看得到她一人存在。
“今天,我们就到这为止--”她突然感到不舒服,全身直发冷。
他垂着头不语。
她吞了口口水。“今天我已听得够多了,你不要再讲下去,而且时间也差不多……”
“不行!医生,我今天一定要讲完。”
“你……”
“我非得讲!”
她瞪着他。
“汪医生!请善尽妳的职责--帮助一个需要妳的病人!”他没有看着她,只是表情严肃的说道。
她张了张嘴,胸脯急速的起伏着,他的声音中有某些东西,令她不得不按捺住。
她闭上眼,让冷静、理性回到她的身体。
她是医生!
他是病人!
--即使她现在感到很不舒服,很不想听,但--
她是医生!
他是病人!
反复闭眼催眠数次,最后--汪医生睁眼面对他,深吸口气。“……好!你继续说吧!”
我得承认,在当时,即使已经快要结婚,可是我跟她所发生的一切,并不会让我对我的妻子有任何罪恶感,因为她是我的“过去”,而妻子是我的“未来”。
结束过去,开始新的未来!
那就是我当时要做的事。
我曾经想遇--
如果能够让我再拥有她一次,再度抱她入怀,然后--很认真的向她道别。
那--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再次相逢--
她没有质问我为什么都没跟她联络,也没有问我为什么没去机场接她。
她只是一直看着我,握着我的手。
而我也凝着她。
她总是愈来愈美丽,每见到她一回,我都有这样强烈的感觉。
也许这是老天给常常使用身体的人的奖赏,使他们身体的细胞随时活化,和我们这些常坐在办公桌、计算机前面的人比起来,他们的状态好,整个人自然而然就会散发出光彩。
在她身边的我,相对就显得黯淡、失色……
我后来才搞懂另一种当我在她身边时会产生的情绪--没错!那就是自卑,只是以前从没察觉过。
这一次见面、在一起--是为了道别。
之前的分离,总是为了下次何时再会面而感到苦恼、不安、痛苦。
可这回不同,因为知道不会有下一次。
所以……我可以好好再一次记住她的味道、她的人、她的一切一切,然后收在我的记忆里。
是!我没有傻到可以自欺说能够永远忘了她。
男人是不可能忘记他最爱的女人,而我也没打算忘了她……
无法形容这是什么样的情感驱使我,但我真的只想这么做!
不管结果如何,是甜蜜或是痛苦的,都无所谓,因为我与她最终的结果一定是分离的,我是如此深信着。
我绝对、绝对会跟她说再见的。
我并没有解释这一年来为什么没跟她联络,她也没问。
语言在我们之间是多余的。
我们热烈的着,一遍又一遍。
一方面,我畅快淋漓的置身其中,但另一方面,却又觉得灵魂飘出了身体,旁观着我所做的一切。
没有的时候,我上班,她练舞、演出。
她可以待在台湾三个星期--最久的一次。
而我的婚礼则订在她离开的七天后--我想这一定是上天特意安排的。
祂让我重生,有新的机会,并将伤害降到最小……
再一次跟她在一起,每个时刻依旧充满了不可思议,神奇、教人心醉,同样地--也再一次感受到更加强烈的嫉妒、猜疑和不安。
有时,不理智的情绪来得很快,会想问她--为什么不问我这一年怎么断了音讯呢?甚至没告诉她我搬家了?
她不想知道,是不是因为对她而言这并不重要?!
因为她在另一个国度,也早已有了情人,所以没有空想到我?!唯有在回到台湾时,才记起了还有我这个人?
好几次话都来到嘴边了,我--是不是她留在台湾的备胎情人而已呢?
如果是的话……也没关系了,如果她真的有另外一个情人就好,那么当我正式提出分手,便完全无需感受到任何的罪恶感和歉疚……可我始终没问出口。
她欠我的,我不会要她偿还,因为--都过去了。
时间很快就过去,这段期间我的确一方面跟妻子讨论婚礼事宜,一方面也跟她腻在一起。
说也奇怪,当下是决心要分开,不再在意一切时,所有的事情会看得更清楚。
当我跟她提出分手时,就是清楚的知道--时候到了,该开口了!
那一天,天气好得惊人,就如同--初见到她的那一天。
但那一天的天空并不蓝,只是普通的蓝,更不会让我目眩,产生不真实的幻觉。
我到她家去--我知道她昨晚做了最后一场在台北的演出,正在家里休息。
她的母亲刚好要出门,为我开了门,迎接我进去,脸上带着热情的笑,浑煞不知我将要和她的女儿分手。
她父母人很好,对我也像对待自己的儿子一样,想到以后的陌路,反而让我开始感到沉重,哀伤。
她已经起床了,正在房间里换衣服,无需人带路,我走上不知走过几回的楼梯。
她单独住在一个楼层,有卧室,也有自己的舞蹈练习室。
称她是天之骄女并不为过,有着得天独厚的环境,父母全力支持她跳舞,甚至为了她,将整个楼上的空间做成了一间舞蹈练习室。
一走到楼上,一股独特的芳香立刻迎面而来。
这香也是我熟悉的,因为这是她朋友特地为她所调制,这个世界就只有她一人有这样的香味。
今天过后,这个香味便只会留在我的记忆中吧……
很多、很多事都将不一样了,从此刻起--
耳边响起串串珠子碰撞的清脆声。
她掀开房门前的珠帘走了出来--我还记得那天她穿的是鹅黄色连身丝衫,柔软的布料会随着她优雅移动而飘起,有时我真觉得她走路是用飘的,因为没有人可以像她走得如此轻飘、优雅。
而她脸上的笑依然美丽亮眼。
“怎么这时候来?”
“想早点来见妳……想出去走走吗?还是妳很累,想要多休息一会儿?我只是想跟妳……说说话。”好奇怪,我居然可以这么平静的这样讲。
她摇摇头。“没关系,不过得等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给我看?”
“一个特别的礼物--”
“礼物?”
“嗯!”她露出神秘的笑容,拉着我到舞蹈练习室的椅子坐下,并将四周的窗帘拉上,让舞室变暗。
“等我五分钟,可以吗?……还有,先闭上眼,直到听见音乐,才可以睁开喔!”
“……好!”旱习惯了她的不按牌理,只是今天我的心绪处于极度异常的状态,并没有为此感到激动,若是以前,反应自是不同的,
我闭上眼,默默的沉思着,手心发冷,感觉自己就像即将受刑的犯人,突然我不想开口了……
是因为心中还有浓浓的不舍以及翻来覆去的迟疑吧!我无法自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