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这次大学联考考得怎么样?有没有上?”
提到这,姑娘脸上笑容便没那么灿烂了。“阿伯,我高中毕业是前年的事,现在我都出来工作了。”
“在哪里?”
在她回答前,头上传来了飞机呼啸的声音,抬头正好看到两架飞机如大鹏鸟一般低空飞过,看到那眼熟的机身及编号,脸上的微笑漾得更深了。
“他”回来了。
“夭寿!真受不了这飞机在这飞来飞去,唉!每一次我都觉得耳朵快被弄聋了!”卖枝仔冰的阿伯气呼呼地说道。
“没办法呀!机场就在前面,飞机飞来飞去是很正常的。阿伯,您就忍耐一点。”看见老人脸上听到机场就皱眉不以为然的模样,她立刻决定别告诉人家,她就在机场基地里面工作。
“已经很忍耐了啦!也不知道共产党什么时候会打来?我们说要打回去,都快十年了,却一点动作都没有。”
“再等等啦!时机成熟就可以打回去……”这时天色突然暗下来,路上行人不约而同抬起头,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闪电僻啪作响。
没一会儿天空就落下雨,而那些雨点像石头一般,打到人身上会痛。
“要死啦!怎么天说变就变。”卖冰阿伯立刻将防水布盖上,快步将摊子往旁边的屋舍推去,想借着屋檐挡住突来的大雨。
这雨来得太突然,沁香忙不迭躲进另一间屋檐下,皱眉看着那黑得有些吓人的天空。
敝了!怎么地上会弹起白色颗粒状的东西?而且还响起玻璃打碎的声音……
其中一颗还弹到她身上……会疼!而且还有些冰冷,没一会儿便在她手心化成水,这是……冰吗?
这是怎么回事?云层低得吓人,看起来天好象要塌下来似的。
她看到不少人露出惧色,因为全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异象,大家立刻将门窗紧闭,似乎害怕会发生什么不幸的事。
她捂住胸口,屏气凝神地望着这一切,其实她也很害怕,可也好奇地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可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十分钟后,乌黑的云层已散开,再一次露出晴朗的蓝空。
“夭寿!夭寿!这是什么雨啦?怎么会这样?”卖枝仔冰的阿伯,双手合掌不停碎碎念着。
沁香则恍若未闻,她被一种奇异的感觉攫住,动也不动地望着天空,然后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糟了!她偷藏起来的东西会不会被这雨给弄坏了?
她立刻扭头朝来时路跑回去。一边跑、一边默默祈祷,希望东西没被毁了。
什么东西那么吵?
“快!把那东西扶正!另一个过来帮我,唉!这下的是什么雨?像刮台风一样,木材全被吹倒了……”
突如其来的吆喝及说话声,令郁兰从沉沉的黑暗中慢慢清醒过来。
她抚着仍晕眩不已的脑袋,慢慢坐起来,人犹没回过神,眼睛眨了好几下,才看清楚四周。
她在哪?她努力思索着。
当那个大皮箱映入眼界时,所有的记忆顿时归位。
啊!想起来了,她人原本是在外公房间的小绑楼密室中,然后,在她正准备要离开时,就……
接下来的记忆一片空白。
她的头猛然抽痛了一下,疼!伸手去抚模痛处,模到了肿块,看来那一撞真的不轻,否则她不会失去意识。
她突然睁大眼睛,等等!外面哪里来的声音?
莫非阿姨他们在她昏迷不醒时回来了?哎呀!这下可糟了!
抓起皮箱就往出口爬去,只是……楼梯怎么突然变了个样子,跟她早先爬上来的那个会伸缩的完全不一样,取而代之的是个简陋的木制爬梯,她得小心翼翼撑着,一边提着皮箱费力地下来。一踏到地面,她立刻傻眼。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房间怎么变了个样?!床、柜子统统不见,不,连墙都成了红砖墙,而原本铺有磨石子的地板,如今全成了泥土地?!
有可能吗?
在她昏睡之际,阿姨带工人进来搬走所有物品,并动作迅速地把房子给拆了?可这动作也未免太快了吧?
还是她昏迷太久了?久到不知今夕是何夕?
快步走出屋外,和正进屋的人迎面撞上,双方各自被撞退了一步。
“哎唷!”
“啊呀!”
双双发出惨叫。
待站定后,她才看清与她相撞的是个年轻小伙子,比她大不了几岁。
“对不起。”她习惯性地先道歉,可对方却没有相对等的响应,反而睁大眼睛瞪着她。“你……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郁兰皱一下眉,该怎么跟个陌生人解释自己的身分?不对呀!他怎么会这样问?这种问法好象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似的。
她凝眼望他,嗯……这人看起来是有点眼熟,莫非他也是亲戚?只是她没什么印象就是。“我阿姨是刘倩玉,你认识她吗?”
“刘倩玉……”男子皱眉苦思。
唔,他到底认不认识阿姨?看他想了老半天,她索性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我去找她来,你看了就知道。”可当她越过那男子走出屋外时,却再次被眼前的景象惊吓得呆若木鸡。
眼前怎么会是一大片农地?阿姨的房子呢?怎么不见了?她赶紧跑向前去,转身,是老屋子没错呀,只是──还没盖好,正在施工中。
她用力眨了好几次眼,再转过头──没变,一切和她一分钟前看到的一样,她不是眼花。
“小姐,你怎么了?”男子见她脸色极差,像见到鬼似的,皱眉问道。
她愣愣转向他,三秒后,她像火箭般地冲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臂,急切地问﹕“告诉我,这里是中X,XX路二十一号吗?”
“这里还没有门牌号码啦!”那男子紧皱眉头。“小姐,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这样拉拉扯扯很难看。”
她没松开对他的箝制,因为她完全被前面那句话给震撼到。“没……没门牌号码?”天!她头又开始抽疼了起来,怎么会?她忍住痛问道﹕“那这里是刘倩玉的家吗?”
那男子看了看她。“这里是姓刘,但没有一个叫刘倩玉的。”
她张开嘴,松开他,再倒退一大步,这回她细细凝望那男子,那脸型、眉宇和眼神在在都像极了……
她吞口口水后,才问道﹕“那──这里有人叫──刘、邦、兴吗?”拜托!希望他真的只是某个没见过面的表亲什么的……
这下,轮到那男子面露惊诧。“我就是刘邦兴,你是哪位?我们认识吗?”
Oh!MyGod!现在是什么情况?她的身体不自觉打颤,怔愣地望着他,一些可能性和假设瞬间闪过她脑海。
“你……你……能……告诉……我……现在是……民国……几年?”
那男子打量她半晌,最后才开了口。“现在是民国四十六年。”
轰!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她呆立片刻,然后不发一语,转身慢慢地走向屋内。在越过他时,他叫住她。“喂!小姐,你还没说你是谁?”
她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往前走去,爬上那木梯回到阁楼,再把手上的行李箱推回原位,然后躺在旁边,眼睛闭上,告诉自己,再睡一觉,下回睁开眼睛时,就会发现自己已从这莫名其妙的梦中清醒了。
可是,她左翻右滚的,就是睡不着,甚至尝试再用头去撞木柱,看能不能昏过去。“呜~~痛!”这疼是那么真实,眼泪立刻迸出眼角。
即使是作梦也会感到痛,所以她不死心,就在她第三次尝试将自己撞昏过去时,一颗头颅从阁楼入口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