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法不想呀!愈不想去想,就愈会想起。
“儿子睡了?”他开口问道,想掩饰心中的不安,现在是晚上九点三十分,也是崇祺上床睡觉的时间。
“睡了。”
他的视线紧紧跟着她窈窕娇小的身影转,跟她同处一室,他总会感觉到有一股莫名的气流在流窜,它曾是安稳、静谧的,但近来他却感觉到了些许电子夹杂其中,偶尔会碰撞出火花……
多年前,他绝对不会想到居然会跟视为死对头的茱敏结婚……
真的是命运摆弄人,让人无法预期、捉模。
但——走到这,他后悔吗?突然间无法回答,如果没有发生那次意外,他跟月华真的就会无风无雨怏乐的在一起吗?
茱敏走到衣柜前蹲下,打开抽屉拿衣服。
“你洗好澡了吗?”
“没。”
“那你先去洗。”她帮他拿出换洗衣物,婚后两人有段时间分居,同住一个屋檐后,她坚持睡在书房,将主卧室让给她,但因书房的格局较小,所以衣柜仍放在主卧室。
看到她拿着他的贴身衣物,压抑许久的油然而生,他缓步走向她,当她站起身时,他已站在她身后,在她转身前,将双手放在她的肩上。
“妳今晚还要熬夜赶稿吗?”他俯向她,轻轻嗅闻她的发香。
两人结婚五年,却从未行房,其实他是很强的男人,但对她——即使同住屋檐下两年,他有过无数回非分之想,可从没一次敢付诸行动。
或许是因为在孕育出崇祺的那一回,他未获佳人允诺便登堂入室,以致灾情惨重,使他再也不敢不经她点头同意就任意妄为。
说来也好笑,她从未禁止他去外头打野食,可他却莫名遵守了这场有名无实的婚姻束缚,宁愿用五指兄弟解决憋不住的,也不愿在外面与其它女人胡乱来,甚至甘心做个每天准时上下班,回家报到吃晚饭的“顾家男人”。
只是近来想碰触她的愈来愈强烈,强得令他全身发疼,只要一与她共处一室,那种想捱近她的感受便很强烈。
于是他渐渐学儿子,也会与她撒娇、磨蹭,然后惊异地发现,她并没有料想中的抗拒、排斥,更没喝骂他轻薄,想起今天早上那一吻,他大着胆子碰触她的唇,而她的反应……下半身马上一阵骚动,他立刻轻轻吸气,放松手劲,免得一时克制不住将她用力抱入怀中,虽然他很想那么做……
茱敏小心呼吸着,她的心从他的手触碰到她时,便开始失速狂跳,身后传来的呼吸与温热,令她全身发软……两人结婚五年,却是这几个月才有较多身体上的碰触,可对他的靠近,她仍觉得陌生、羞怯。
“嗯,还剩一些没写完……”她轻声说道。
怎么办?她愈来愈习惯他的“毛手毛脚”,甚至是期待着,但……
她闭上眼睛,不禁想,一旦他知道月华要回来的消息,他还会对她有吗?他眼中还会有她吗?这样的想法就像兜头的冷水,令她呼吸一窒。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她鼓起勇气开口问。
“什么问题?”
“一个架上同时摆着钻石和石头时!你会选择拿哪一个走?!”
他微蹙眉。“……这两样都是属于我的吗?”
“在某方面而言……是的。”
“那石头是什么样子的?”
“嗯……一个平凡、不起眼的。”只是不小心和你结婚的女人。
“对我有意义吗?”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她希望有……
这个条件太笼统了,他皱起眉头。“为什么妳要问我这样的问题?”
“我……从网络上看来的,只是一个心理测验嘛!”她往前走一步,离开他的掌握,没有他的双手,顿觉失去温暖,但她最好学会习惯,说不定以后……
她转过身,强自镇静面对他。
“如果是要带出门的,自然会选择钻石作配饰,在家的话,可能就会赏玩那颗石头。”
“如果钻石跟石头你只能选择保留一个,另一个得丢弃,你会选哪一个?”
他思索了片刻,最后仍摇头。“我还是很难回答,石头的条件太模糊了,如果那颗石头对我有重要意义,我自然会选择它,但如果它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我当然选择钻石,至少在危急时钻石可以变卖换钱……”他就现实的眼光看待。
她默默注视他一会儿,然后将他的衣服放进他手中。“那颗石头对你有没有意义,就得问你自己了……算了!就当我没问你这个蠢问题,快去洗澡吧!明天你还要上班呢!”勉强对他扯出一个微笑后,便打算离去,但他却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妳……怎么了?”他目光锐利地盯视她,想知道究竟哪里不对劲,一种再熟悉不过的感觉再度升起,令他的心沉了下来。
“没有呀!”她不敢看他,深怕这一看,会完全沦陷……
天!她又开始筑起墙了!他惊恐地发现。
“别这样!”他瞪着她,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和挫折感笼罩住他,别再竖墙将他与她隔开了!他想这样对她大喊。
但她只是摇摇头,把手从他的掌握中抽开,当她拉开门走出去前!她停住脚步,没有回头便道:“净文跟我说,月华要回台湾了。”低声说完后.她把门关上。
他抓紧手中的衣服,动也不动地瞪着紧闭的门板,表情混杂了震惊、痛苦还有不知所措……
原来她也知道了,所以她才会再度拉开距离……他闭上眼睛。
想起她方才的问题,石头跟钻石……
这就是她的感觉吗?他哀伤地想道。
第五章
大学学生会会长选举俨然是社会民意代表选举的缩影,A大此次出来竞选会长的共有四组人马,竞争十分激烈,口水战、谣言、黑函、传单、承诺支票更是满天飞,校园气氛变得异常紧绷。
柳茱敏答应协助伍昭元时便已知会面对这样的情形,可真遇到时,一些状况还是远超过原先所预期的。
好不容易结束伍昭元的竞选讨论会议,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寝室后,便往床上倒了下去。
住上铺的秀绮把头探出来。“妳还好吧?”
“嗯……”声音有气无力的,答案不言而喻。
“净文没跟妳一起回来吗?”秀绮问道,净文知道茱敏要帮忙伍昭元选会长,立刻跃跃欲试,主动表明加入,理由是想提前知道社会的黑暗面……
茱敏勉强坐起身,斜倚在抱枕上。“她比我还忙,他们美工组今天要熬夜赶做海报,她叫我先回来。”原本清丽的声音已变得沙哑,脸上的黑眼圈证明了这几天都没睡好。
秀绮摇摇头。“真不懂妳们干么玩这个玩意?惹这种麻烦作啥?”
茱敏苦笑,她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可以说是为了多增加经验吗?但有些负面经验不增加也罢。
“妳今天怎么没去约会?月华还没回来吗?”她哑着声音问道。
升上二年级后,四人外务变得很多,她多半的时间是花在社团与课业上,如今又多了一个竞选的工作;而月华晚上多半都是跟云丞风在一起,直到门禁时间前才回来;至于净文和秀绮也没闲着,有不少男生追求,行程也排得颇满,四人几乎是到了睡觉时间才会碰头。
“哼!别提了!”秀绮想起今晚不欢而散的约会,口气变得不悦。
靶觉到了秀绮的心情不好,茱敏睁开眼看了头上的床板一眼。“妳今天是跟谁——出去?”
“就是——”秀绮蓦地住了嘴,因为忆起茱敏对今晚与她约会的家伙印象不好,甚至还曾警告过她们少跟他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