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怒气在回到家后,发现他居然拥着与上回完全不同的女伴从房间里走出来时达到最高点!
他不是什么芳邻,是恶邻……不!是色邻!”个身上带着A字头,属花柳病带原者高危险群!如果她得被这种恶劣分子破坏生活品质,哼!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棒了一个礼拜,当她听到隔壁传来开门声,一边聆听动静,看着表,看时间差不多,就把早已放好CD的音响打开,像是算准的一般,当隔壁的申吟声响起时,她的乐曲也随之奔放而出。
女高音充满着悲情唱了出来——
风啊,你不要叫喊!云啊,你不要躲闪!黄河啊,你不要呜咽!今晚,我要在你面前哭诉我的愁和冤!命啊,这样苦!生活啊,这样难!表子啊,没心肝!宝贝啊,你死的这样惨!我和你无仇又无冤……
她一边张口无声对嘴的唱着,模拟着演唱者的模样,一方面冥想当年对日抗战时,这部“黄河大合唱”是如何激励人心,奋勇杀日寇的模样。
在唱到——黄河的水啊,你不要呜咽!今晚我要投在你的怀中……
棒壁有了动静,三秒后,她门上传来了不客气的敲击声,显然来者已忘了有电铃可以按,唔!理智指数不高。
当作没听到,继续对嘴唱——你要想想妻子儿女死得这样惨!你要替我把这笔血债清算,你要替我把这笔血债清还!
再次传来的敲门声,这回没忘了电铃功用,双管齐下,大有——你再不开门,老子就要把你的门拆掉的气势,她这才把音响关掉,理理头发,在拉开门的同时,藏在门后的手已握好了一枝棒球棒。
面对她的芳……不!是果着上半身、裤子拉链尚未拉上的色邻,不愿猜想里面是不是有条裤裤做防护,她平静地开口。“有事?”
那双会放电的眼眯了眯,压抑着怒气轻声细语地说道:“陈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麻烦你将音乐放小声一点。”
她皱起眉头。“吵到你了吗?”
“没错!”
“你不觉得很好听吗?”她回他无辜一笑。
好听?他扬起的眉毛明显表示不赞同。“我们的品味不一样,面对那种像杀鸡般的尖号,我听了只会鸡皮疙瘩全数冒起。”他冷冷地说道。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YA!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唉!”她假意摇摇头。“太不幸了,这样你一定错过了人类声音所能带来的艺术感。”色邻就是色邻,一点品味也没有,居然把中国大陆第一女高音唱的歌形容得像杀鸡一般。
“无所谓,我宁愿错过,也不想自残。”话锋一转。“麻烦你,转小声点。”
最后一句她当作没听到。“你知道这是什么音乐?”
“我管他什么鸟……”他完全被她激怒了,脸上硬挤出的平和不再,被打断的沮丧和怒气,正沸腾滚滚地从他身上辐射出来。
她不让他“鸟”完,兀自切进说下去。[刚放的是抗日战争名曲‘黄河大合唱’中的‘黄河怨’,完全唱出了被压迫、夫离子散中国妇女的心声……”
“那干我……”屁事那两个字还来不及月兑口,她再度硬生生切进。
“听了这乐曲,还能无动于衷的人简直是铁石心肠、冷酷至极!”哼哼!看你有多高涨,我就用黄河水来浇你!
他嘴巴张了张,她屏住气等着他破口大骂,想不到他却意外地什么都没说,扒扒头发,然后重重叹了一口气。“小姐!我只是要你把音乐关小声一点,你要怎样缅怀当年对日抗战的悲愤激烈,那都是你家的事,OK?别妨碍到别人好吗?”
妨碍?这话刺到了她痛处,冷笑一声。“要我音乐关小声?行!只要你跟你的伴叫床的声音小一点,别让我听到就可以!”
他瞪着她。“你说什么?”
“你听到了!”
他露出好像听到天下第一笑话的表情。“小姐,我告诉你——”
她也不再客套斯文。[你才给我闭嘴,听好!打从你搬来后,每逢周末我就得被从你房间传来跟‘像杀鸡般的尖号’不相上下的叫床声,吵得从睡梦中惊醒!”她手指伸出三只在他鼻头比着。三次!我整整被你吓了三次,差点吓出心脏病!”
他皱起眉头。“有那么大声吗?”似乎不相信她说的。
她瞪着他。“就是那么大声!”难道非得要她录音存证吗?
他眼珠子溜了一圈,低头思索了一下,再度抬起头,用富含深意的目光凝视她,不知怎地,一接触到他那目光,她心跳节奏突然乱了起来。
可恶!他又在乱放电了。
“好吧!我承认墙壁是有点薄,这么说你今天这样做,是在报复我?”他似笑非笑地说道。
莫名的,脸突然又红又热。“是!”她挺起胸,坦承不讳;怪了,不对的是他,她为何也会局促不安?
他继续凝望着她,他的目光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赤果着一般,完全被他看穿了!
他手抱着胸。“那你希望我们怎么解决这件事?”
她逼自己正视他的眼睛。“……很简单,你不吵到我,我也就不会吵到你!”呜!好辛苦喔!他的眼睛像是磁石般,会把人完全吸进去而忘了自我,为了把持自己能理智与他对谈,耗费了好大的心神。
“你是要我不出声音玩‘嘿咻、嘿咻’?”
“……是!”
他微微一笑。“做、不、到!”丢完这三个字,便头也不回的离开,走回自己的屋子去。
棒着一道墙,她听到——
“怎么一回事?那女的怎么啦?”
“神经病,别理她!我们继续……”
神经病?!他……他竟然这样说她?
走回音响前,调到她要的那一首曲子,默默数到三,按下PLAY键——
另一首高亢激昂的合唱曲“保卫黄河”立时流泻而出。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河西山岗万丈高,河东河北高粱熟了,万山丛中,抗日英雄真不少,青纱帐里游击健儿逞英豪……
很好!“抗战”正式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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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起了土枪洋枪,挥动着大刀长矛、保卫家乡!保卫黄河!保卫华北,保卫全中国!
他猛地从瞌睡中惊醒,在还不知东南西北时,就已月兑口嚷出。“关掉!必掉那音乐!”
“铭翰,你怎么了?”同事陈为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没理会,眼睛直盯前方的收音机,它正播出那“耳熟能详”、足让他噩梦连连的乐曲。
“先生,你知道这首歌吗?”七十几岁的计程车司机先生操着山东国语朗声说道。
“听过!”声音从牙缝中挤出。“黄河大合唱,不是吗?”
“不错喔!现代年轻这一辈很少人知道这首歌。”
“那有啥了不起呀?”为明把手搭在前面的椅座,电台主持人正在介绍台北爱乐合唱团即将在国家音乐厅演唱这曲子。
“这可是当年对日抗战时的‘国歌’,男女老少都会唱这首歌,一唱起来就会让人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冲上战场,把日本鬼子杀得一干二净,光复我大好河山!”司机先生愈说愈激昂,和电台主持人的介绍词相互应和。
什么热血沸腾?铭翰眯起了眼,这曲子根本就与他犯冲,一听到就寒毛竖起,最可恨的是,这首乐曲勾起他最不愿记起的回忆。
他抹抹脸,把残留的睡意抹去。
它不仅毁了他一个原本预计会很High的周末夜,更可恨的是,它让他在女人面前丧失雄风!这等奇耻大辱,让人压根儿都不愿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