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露出既是认命也是坚定的表情。“——我、不、收,既给了,就不收。”
一声啜泣从紧咬的牙关逸出,她再也忍不住地偎进他怀中,哭了出来……天!直到此时,她才发觉自己有多想念这个温暖,深情的怀抱。
他用手臂紧紧箍住她。“你是我的爱,此情天可鉴。”她的主动,令他满心不安和疑虑得到释怀,她对他是有情的,有的!
摹地,周遭传来些许的掌声,惊醒了这两个紧抱在一起的人儿。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这对出色男女已成了整个火车站最注目的焦点,看到他们相对而视,到后来紧抱在一起,像极了分开已久的情侣和好.重新在一起,尤其男人还拿出戒指,这一幕太感人了,让一向纯朴不怎么浪漫的台湾人,也不禁拍手,祝福这对情侣。
“小姐,收下他的戒指,他会对你很好的。”路人甲说道。
她满脸着红,明知他们无恶意,可仍被他们这群“好心人”的话和注目而羞窘的说不出话。
“少年耶,打铁要趁热喔!”一个年约六旬的老翁开口说道。
罗璇风含笑地向他点点头,低头凝望她,“愿意嫁给我吗?”
她双眼朦胧,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量说道:“你——想娶一个杀人犯吗?”
他眼中浮现一抹无奈,知道她心中的暗影,轻叹口气,“我才要问你呢,你愿意嫁给一个父亲因绑架案而被抓进牢中,至死都无法出狱,而母亲是一个酒家女,最后因酒精中毒死在医院的儿子吗?”他涩涩地一笑。“我体内的基因可邪恶得很……恐怕我还没资格拥有你。”心底最深处的黑暗于此时赤果果地揭了开来。
他的痛苦是那样深刻、清楚地传到她身上,而她从未想过,伸手掩住他的唇。
“不准你轻贱自己,你就是你,和你的出身无关。”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她。“你呢——可不可以也停止自责了……若你坚持一定要背着那十字架,就让我跟你一起扛,而我的……你愿意一起承担吗?”他轻声地问道。
“你不介意我曾经——”
轮到他掩住她的唇。“不管过去的你做了什么?我都爱,过去的你、现在的你、未来的你……我都想爱。”他温柔地说道。
她喉头像被石块梗住,含泪望着他,然后点点头。“是的!我——愿意。”当她说完后,某道枷锁似乎已在远方哗啦、哗啦的掉下来。
当他将戒指套进她的手指,周遭爆出拍掌叫好声,但两人已无视其他人的存在,他紧紧用手臂环住她,相偎的离去。
众人目送那对俪人的背影。
“咦?我突然想起,那男的有点面熟。”路人甲说道。
“对喔!你不说,我还没想到……好像在哪儿看过?”路人乙说道。
“他是谁呀?”
ΨΨΨΨΨ
再度回到家乡的感觉是很奇特的。
他们手牵手站在卢静竹过去住的那幢美丽的洋房外除了增加一些植物,园艺弄得很美,房子外观几乎没什么变化。
“想进去看吗?看到她泪光隐隐,他轻声问道。
“……不!他们把房子照顾的很好。”母亲若在天有灵,知道一定会很欣慰,她合掌默祷。
他看着曾经是她房间的那扇窗。“以前我常在晚上站在这边看着你的窗户,希望能多看到你一眼。”
她有些惊诧,面孔微红。“你……”
他低头微笑。“有时直看到灯熄了,我才会走,回到家之后,才发现全身被蚊子咬的惨不忍睹。”那是一段如今想来万分甜蜜的回忆。
“你——怎么那样傻?她心疼地说道,若他不说,只怕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有人这样爱恋着她。
“不知道,”他耸耸肩,“不过——一辈子只为一个人傻这么一次就够了。”他与她十指相缠,“而且心甘情愿继续为她傻下去。”
她听了又想哭。“——如果我爱你没办法像你爱我那样多,怎么办?”他给她的是那么多,她好怕自己给他的不如他多。
他温柔地凝住她,“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是吗?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相互爱恋和扶持!她的心涨满了浓稠的幸福感。
他们手牵着手继续往前走去,十几年了,曾走过的街道已是陌生,走过万金修车厂,那里己被改建为精品店和书店。
“那位很好的老板还在吗?”卢静竹想起那个总操着台湾国语的中年男子。
“嗯!他在太平开了一家店,专门卖我的轮胎。”罗璇风笑道。
“你们一直都有联络?”她问道。
“没——若有就好。”他有些阴郁地说道,若他不是那样固执,坚持要出人头地才要跟他联络,说不定他可以更早知道有关她的事。
两人一度沉默,当走到罗璇风过去住的地方,旧公寓还在,周遭几乎没什么变化。
看到旁边还在的垃圾子母车,两人相视一笑。
“还想不想跳到上面?”他故意问道。
她摇头笑道:“谢了,我不认为我还有勇气站在那——”抬头看当年行经的地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是怎么被你说服爬到外面去,不怕被摔死。”
他笑笑,暮地,将身上的西装外套月兑下交给她,她错愕地望着他,“你……要干什么……不!别告诉我你想……天!危险呀!”
才没几下,他己熟练顺着那几个在墙壁突出的铁条爬到上面,看到他爬到三楼高时,她完全呆愣不知如何反应。
可当他站到那突出的壁沿时,却因上面的青苔而滑了一下,差点就掉下时,她惊呼出声。
“该死!这里到底有多久没清理过。”他骂道。
“天!”熟悉的心痛立刻袭上。“你——快下来!”她用力喊道,她已经无法忍受他做这样危险的事。
他转头想对她笑说没事,可是看到她脸上的惊慌及抚着心脏的动作,心一凛,不敢再开玩笑,忙顺着原路回到地面,飞快跑到她面前。
“怎么了,没事吧?心痛复发了吗?”他又急又充满歉疚地说道。
“你……”一看到他平安的站在自己面前,那种要撕裂她的不安和恐惧才消弭——不!是转换成愤怒,她抡起拳头像打沙包一样落在他的胸前。“你怎么可以这样莽撞?又不是小孩子了,有个万一,怎么办?”
他任她打。“嘘!我错了,别激动,你心会痛的……我下次不敢了。”他有些着慌,不知该怎么安抚她,没想到她的反应那样激烈。
她真的吓坏了,捶打了他一会儿.才无力地垂下手,额头抵住他的胸膛。“别再这样……我不要一个人,我不要再一个人。”
“对不起……”他紧紧拥住她,见她因情绪过于激动,有些虚弱,拦腰将她抱起。
“你……”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我先带你进去休息,”他抱她走进公寓中。
鲍寓有一丝变化,在到他家时,发现门换新,墙也重新粉刷了,他把她放下从口袋中拿出钥匙。
“这里——还是你家?”
他耸耸肩,开了门让她进去。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到他家,可那一回太匆忙,根本没法细看,所以也无从比较,但房子里面摆了几张簇新的桌椅外,别无他物,没有灰尘味,显然有人来按时清扫。
他走到厨房,拿出水壶烧起水。
回到客厅面对一脸疑惑的她,他淡淡地笑了笑。“我妈没有把这房子卖掉,死后,把房子留给了我。”他眼神飘向远方。“其实我很惊讶她会把房子留给了我,本以为我离开家后,她会将房子卖掉,跑去跟她的姘头快活逍遥去,”母亲的行为令他不解,也让他颇受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