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他觉得怡瑄就像另一个自己,没有这一半,他似乎就不是完整的,他常有个想将怡瑄揉进自己身体的冲动,但他竭力忍了下来,他怕到自己这种过激的情感会吓到她,他深吸了一口气后,才走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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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不考研究所?”岚心跳起来瞪着怡瑄大叫道。
怡瑄一把扯下她坐下。“你不要喊得那么大声!”
“你为什么又不考了,那不是你的梦吗?”岚心不解地看着她,怡瑄曾是如此信誓旦旦地坚持着这条路。
怡瑄微微她笑了一下。“它依旧是我的事,只不过延后实现它。”
“咦?延多久?”
“两年后。”
岚心这下恍然大悟。“原来你是要等绍霖。”
“这是原因之一,但最主要是,我想通了一件事。”怡瑄拿起桌上的饮料喝了一口。
“说来听听。”岚必将手搭在下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仔细想想,从小我们就被教导,由国小、国中、高中、大学、研究所,硕士、到博士,是每个人被期许应走的理想道路,所以我很自然地会想往这条路走,若是跳月兑这个窠臼,其实还是有很多条路,所以我现在的计划是,先出去做事,若是在工作上发现有什么不足之处,再去进修就行了,要不然老是纸上谈兵,觉得乱没用的。”
“绍霖知道你的决定吗?”
“还没说呢!”
岚心心情复杂地看着怡瑄,虽然怡瑄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为了绍霖放弃原有的梦想,好强的她真的会甘心吗?看着怡瑄神色自若地说着她对未来的打算,不知怎的,她心中浮起了一丝不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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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后,绍霖去服兵役,而怡瑄进入一家会计师事务所作查帐员,一切都在预料中进行,但是,经过三个月受训后,绍霖却抽到了“金马奖”!必须到外岛服役,这是两人始料未及的。
怡瑄放下听筒,觉得脑筋一片空白,她就这样站在电话机旁边动也不动。
“孩子,你怎么啦?”曾母买菜回来,一进门就看见怡瑄像个木头人一样。
怡瑄发现她说不出话来,她像游魂似地走回房里,把门锁上,整个人扑到床上,渐渐地泪水从眼里溢出,她低声啜泣着。
天啊!她的心好痛,一想到两人要久久才能见一面,她就好难过。毕业后,他去受训,两人分开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她都已经快受不了,何况还有漫长两年,她想要乐观一点,告诉自己,两年一下就会过去,可是想归想,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掉下来。
晚餐时,她出来吃饭,看见她哭红的双眼,曾父和曾母心照不宣地互看一眼,“来!女儿,今天有你爱吃的牛女乃玉米汤,快点趁热喝了。”
“嗯!”
曾父看女儿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轻轻叹口气。“女儿,是不是绍霖不要你啦?”
“爸!”怡瑄瞪着老爸,她心情已经够不好了,老爸还有问情逸致调侃她?
“要不你怎么一副世界末日要来临的样子。到底出了什么事?”老爸爸细心地探问。
怡瑄简单地说出绍霖被调到金门的事。
“很好啊!”听完后,曾父笑眯眯地说道。
“哪里好啊?”怡瑄嚷嚷。
“想当年,八二三炮战时,老爸还是驻守在金门的第一线,都没事了,何况是现在?他不会有事啦!”曾父以为女儿是担心心上人的安危。“你放心,中共不会这么快就打过来的。”
怡瑄真是哭笑不得,曾母较细腻,明白女儿的心事。“你是愈老愈糊涂,女儿哪是担心这个,她是难过不能当跟绍霖见面。”她转向女儿。“我说得对不对?”
怡瑄低下头不说话。
“喔!原来是为了这个。”曾父拍拍女儿的肩膀。“放心啦!现在电话那么方便,要谈心随时都可以呀!”
“话是没错,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想见面就搭飞机过去,现在交通那么发达。”曾父建议道。
看见父亲那么乐观,原本阴郁的情绪突然散开。“说得也是,我干么要胡思乱想那么多!”她俏皮地吐吐舌头,打自己的头一下。
“不过女儿,飞机钱你要自己赚啊!老爸可不打算把退休金赔掉。”曾父见女儿情绪好转,食欲大动,开始吃饭。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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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非常、非常小心。”怡瑄红着眼,对即将上船的绍霖叮嘱道。
“知道啦!”他眼睛也有点灼热地说道。
这几天,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很少,受训完没多久,马上就要下部队,为了打理好行前工作,花了不少心力,而家人更是利用机会好好相聚一番,所以当两人可以在一起时,已经是要离别了。
“记住!”她一边整理绍霖已经穿得很整齐的衣服,一边说道。“若是共匪打来,你可别像在学校一样热心过度逞当英雄,做什么先锋部队的,保命要紧!知道吗?”
尽避离别的感伤深深笼罩着两人,绍霖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握住那只将他的衣服弄绉后又再抚平的手,紧紧放在胸前。
“别说傻话了,当心国防部抓你去吃牢饭,罪名是唆使人叛国,那可是会处死的。”他看着那张已经泪流满腮的怡瑄,心中有万分的不舍,他忍住想掉泪的冲动。“好了,别让我只记得你这模样,会让我难过的,你瞧!”
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叠她的相片,有独照;也有他俩的合照。“这不是比较美吗?”
怡瑄破涕为笑。“去到那里,要赶快跟我说怎么和你联络。”她拿出一个用牛皮纸袋装的一小包东西。“这里头是电话卡和零钱,你可要好好用。”
绍霖是甜也是苦地接过,若是可能的话,他才不要用电话线来得知彼此的情况,他情愿人就在她身边。这时广播响起,通知他们上船。
绍霖不暇思索大力地将怡瑄拥进怀中,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然后徒然地放开她,轻声地说道:“要等我!”说完后,人便头也不回地走上船去,留下她一人泪眼朦胧地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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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段不短的时间,怡瑄才渐渐习惯没有绍霖在她身边的日子。
在这段日子,她疯狂想念他的面容、想念他的笑语、想念他的霸道、想念他的温柔,光靠书信和电话,根本无法解决这种思念。好不容易,她将注意力完全投至工作上,希望藉着工作上的挑战,来移转这种会让她一分为二的牵挂,随着时间过去,她成功了。
她开始发挥原本就蕴藏在她体内的才华和领导本能,很快便赢得上司的赏识,给予她更多的学习机会,而她就像一块海绵,不断地吸收,并有效地运用她在工作中找到另一层的自信和自我。
她很规律地安排自己的生活,白天工作,晚上便回家陪着父母,或是进修自己。虽然追求者不在少数,但是她都一一婉拒,因为在她眼中,没有一人比得上绍霖,她在给绍霖信中总是会兴旧地将她在工作上的事情钜细靡遗地描述出来,因为她相信绍霖会以她为荣的。
但是事实恰恰相反,在军中的绍霖每当看到这些,就会有种说不出的挫折感,因为在这个“规律的环境中,他没办法像怡瑄能找到其他可移转思念的工作。他想她想到几乎快发疯了,开始几个月还好,因为他可以在她的信中感受到同样的思念,但是渐渐她,怡瑄开始热中地谈她在工作上的事,他觉得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