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凤双手环胸,俯视着他极为狼狈的模样,净说着风凉话。
想杀她?那他跟她的敌人没两样,她自然没有同情敌人的心胸。
她突然想到,说不准他是老天爷怕她生活苦闷,特地供她消遣的玩物。
若真是如此,她不好好利用他借以解闷,就太对不起上天的美意了。
龙翼勉强地撑起身子,迎视她轻蔑他的目光,咬牙切齿道:“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尝到难堪的滋味。”
他在心底起誓,绝不会忘了今日所受到的耻辱。
等他伤势痊愈之后,他绝对要她好看!
所有亏欠他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橙凤睇他一眼,对他的警告只是微微挑动眉头,以羞辱他的语气道:“难不成你以为你逞口舌之快,我就会怕你吗?”
扁是会吠的狗,她瞧都懒得多瞧一眼,更何况是只连站也站不起来的狗。
要不是他是唐傲雨交给她照顾的人,她大可直接替他结束可悲的生命。
有本事撂倒她的人,才够资格对她呛声,他现在连站直都不行,想威胁她根本是一大笑话。
在她眼中,他本来就不具存在价值,现在他在别人的屋檐下还不懂得低头,只会让她更厌恶他。
恶狠狠地瞪她一眼,龙翼不再多说半个字。
在她冷淡、不打算提供协助的情况下,他花了十几分钟,一寸一寸移动着自己像要被撕裂开来的身体,费尽力气、流了满头大汗才爬回床上。
将头转向床的另一头,他看也不看她一眼。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他会报仇的!
臭女人,给他记着!
第二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龙翼简直衰到极点。
龙翼瞪着从小木屋屋顶,不断滴下、毫不留情打在他脸上的雨水,显得束手无策。
他试着以缓慢的速度移动身体,没多久,雨水又从另一个位置落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他的头上,像是算准了要和他作对。
懊死的雨、该死的身体、那个该死的橙凤!
那女人存心整他,明知道身受重伤的他行动不便,还故意将他丢在这间闷热又挡不了雨的破烂木屋里,任由天气好的时候他闷热难耐,下雨的时候他连个可以遮雨的地方都没有,被淋得像只落水狗。
若不是想留一口气报仇,他是宁死也不受屈辱。
身体动弹不得,活像在坐死监,还得面对橙凤三不五时嘲弄、讽刺他的言词,就算他的身体在意志力的驱使下,正以极快的速度复元当中,他也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忍受多久,难保不会拿半条命直接跟她拼了。
尚未有掐死她的胜算,他只好吞下呕气。
不知过了多久,屋顶总算不再滴雨,但龙翼已几乎全身湿透。
天气放晴,他却连月兑掉一身湿衣的能力都没有。
没人能了解他此刻厌恶自我的心情。
“啧啧,你这副落汤鸡的模样,看起来还满可爱的嘛!”一走进屋里,橙凤就以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调侃他,却换来龙翼的一记白眼。
龙翼的反应在她的预料之中,所以她并不感到意外。
她本来就是存心来气他的。
他愈是耍脾气,她愈是要百般刁难他,所以才会故意将他丢进她的辖区内,这间差不多快荒废,被她闲置多年没使用过的小木屋。
当然啦,除了想拿他当解闷的工具这个主要目的之外,她三不五时出现,也是想顺便确定他是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确保他还有一口气在,她才好对唐傲雨交差。
门窗大开,白天热、晚上冷,蚊虫到处飞,挡不了风更遮不了雨的小木屋,说穿了,绝不是个适合养病的好地方,他还能保有一口气就不错了。
待在屋里,只比待在屋外的丛林好上一丁点儿。
“你来干嘛?”龙翼怒问。
“啐!我每天都会来看你一回,你问这个不是摆明在问废话。”橙凤嫌他多此一问地白他一眼,旋即环顾屋顶的漏水情况,忍不住啧啧称奇道:“两、三个月没下雨了,一下就倾盆大雨,我看你还真不是个普通的倒霉星。”
她不过才安排他住进这里三天,并不是存心让他成为落汤鸡。
虽然唐傲雨把人丢给她“照顾”,不过实际上照顾他的工作,举凡喂他吃饭、帮他洗澡、帮他换药,都是属下在替她处理,她只不过每天出现气他一回,确定他还活着便算了事,就当完成主子交代给她的任务。
要她亲自服侍他,他得积上一百年的福气再来跟她慢慢商量。
近来,气得他头顶冒烟,倒成了她每天必须享有的小小兴趣。
她很有兴趣知道,一个人是不是真的能被“气炸”?
反正和同伴相较,她向来就是嘴巴最恶毒、比谁都心直口快、常常说话不留余地,而且得理最不饶人的那一个。
她的话让别人听在耳里,通常不会觉得太动听。
她改不了这个缺点,也不想改。
他成了每天让她解闷的工具。
既然寄人篱下,还受人照顾,他总得有点实质的回馈对吧?
在影子组织中,可没有被白吃的饭。
“臭女人,谁是倒霉星?”
龙翼使尽力气,愤恨地瞪她一眼。
他对她三不五时当他是瘟疫、说他是衰神一事感到厌恶至极。
橙凤像在诅咒他一样说个没完,他不衰都要被她说衰了。
“事实就在眼前,你还能厚脸皮不承认,真教人佩服。”
适时伸出手接住一滴刚落下的雨水,她摆出一副对他莫可奈何似的模样摇头。
他敢再对她臭女人叫个没完,他就别妄想她会改变对待他的态度。
没教他吃足苦头,她就不是橙凤!
“你到底想怎样?”
龙翼咬牙切齿,忍下满腔的怒气。
“我没有想怎样,只不过在等你痊愈之际,迫不及待要把你丢出去眼不见为净而已。”用眼角余光扫视了根本不堪一击的他一眼,橙风直言不讳道。
影子组织里,大概不会有人像她这么老实了。
就连她自己也承认,看在他好歹是由主子带到影子组织里的份上,众人绝不会像她一样口无遮拦,对他毫不尊重。
“你不用假好心等我痊愈,大可直接让我离开。”
龙翼充满骨气地冲着她大声一吼,宁可赌上最后一口气,也不屑于寄人篱下,由着她糟蹋、任意奚落他。
现在,只要能离开她的视线范围,他愿意赌上自己的性命。
他已经受够她这几天来对他的羞辱!
“如果你自己走得了,你以为谁会拦住你?”他连路都走不稳,光是耍嘴皮子有啥用?橙凤只冷冷地瞧他一眼,“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就算是假好心,我也没那闲工夫把时间浪费在你这种人身上。”
事实上,她并不认为自己的体内存有任何善良因子。
被带进影子组织以后,她就遗失了“善心”。
也许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哪个角落还藏有一点善良因子,不过,要是谁想把它挖掘出来,绝对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徒劳无功更不是奇怪的事。
她就不会渴望任何人相信她是个好人。
“什么叫作我这种人?”
龙翼瞪大黑眸,简直要被她气疯了。
从来没有人能像她一样,三言两语就激怒他。
她的不为所动让他觉得自己像个无力反击的傻子,只能光靠嘴巴逞强。
他也厌恶自己,不懂自己为什么得如此窝囊。
身子动弹不得已经让他懊恼不已,更别说她还吃饱没事就来刺激他一下,怕他养伤的日子过得太平静,巴不得他能气到自动暴毙。
她根本是个巫婆一样的女人!
橙凤挑挑眉,不禁对他冷嘲热讽:“瞧!气得像是想把人生吞活剥塞进肚子里,却只能躺在床上叫嚣,你说你是哪种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