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放开我了吧?”
要挣开他的手并不难,紫鸢只是有些意外他的力气不小,而且跑起来的速度毫不逊色於她罢了。
与其说是征求他的同意,不如说她正捺着性子等他识相地主动放开她的手。
一切只是因为——她懒!
懒,所以她不希望在不得不和他相处的期间,跟他发生任何争执。
在她完成跟他交换条件的三件事之前,他们最好能和平共处,不起纷争。
在能忍受的范围内,她并不在乎配合他的任何决定。
影子被养成的个性本就被动,习惯让主子决定自己的一切行为。
若非她是影子组织的领导者之一,除了服从主子之外,亦被训练得能独当一面,否则她平常的表现会更加被动。
或许是被主子训练得太成功、太彻底了。
大多时候,她喜欢毋需思考的行为模式,很习惯一个命令、一个动作,并不在乎被人主导自己该往左走,还是该往右走。
可她是“紫鸢”,所以不能拒绝思考,仍得做出许多决定,还得替手底下的影子们决定他们该做些什么。
身为影子组织的领导著,或许是最容易罹患人格分裂症的人吧。
属於影子的那一面,她是宿命且被动的,习惯仰主子鼻息去生存。
身为领导者的她却必须果断积极,有着影子不该有的霸气。
没有当主子的命,却是影子们的上司,对影子组织的领导者而言,要调适心情的确很难,但他们七人却各自用着自己的方式去面对。
谁该生,谁又该死?
她曾在崩溃之前,私下央求蓝凰代她决定影子的命运,她不想替影子们决定他们的生死。
除了蓝凰之外,没人发现她曾逃避自己的职责。
天晓得她有多努力去调适了!
没有理由可以继续牵著她,阿尔瓦利德依言放掉她的手,却冷不防地冲著她咧嘴一笑。
“我很喜欢牵著你的手。”
她的手软软小小的,让他觉得比她冷冰冰的眼神温暖多了。
读出他的想法,紫鸢不由得愣了一下,来不及伪装的神情显得有些僵硬。
或许外表看不出来,但她的脸庞确实在一瞬间有过热潮。
但,也只是很短、很短的一瞬间。
“你喜欢,不代表我必须让你牵我的手。”
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冷静,紫鸢的声音让人听不出情绪,完全无法察觉她心中曾有的细微波动。
能避开就避开,她不习惯听见男人说这类的话。
不想涉足情感,亦不喜欢那股被挑动的情绪;她不喜欢累赘的东西,包括男人的欣赏和赞美。
“并非必须,但那也不代表你的手不能让我牵,是不是?”
打定主意为自己拗点福利,阿尔瓦利德咧开的大嘴赖皮一笑。
从她没拒绝让他拉著跑这件事情,他看出紫鸢并非一个会坚持己见的人,不善用她这个“弱点”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
一点一点得寸进尺,他便能找出她能忍受的极限。
“你的话没有道理,我不能接受。”
紫鸢觉得有点头痛了。
要是阿拉伯人都这么番,她要保护的王子不就更难伺候?明显不乐观的未来,让有先见之明的她头疼起来。
青鸟啊青鸟,这回他欠她的人情可大了。
“没必要,我不习惯和女人讲道理。”
阿尔瓦利德耸耸肩,如此理所当然的口气仿佛在说——
别说笑了,女人本来就不是讲道理的动物,所以他何必浪费精神跟女人讲道理?那是自讨没趣!
他等著看她是否会跟其他女人一样,出言反驳他的论调。
亚洲近年来女权高张,像她这样的女子岂能容忍他看轻女性的自大想法?
他猜,这将是这次“研究”最有趣的地方。
XX
可惜,紫鸢让他失望了。
听见阿尔瓦利德贬低女性的言论,紫鸢并没有太多反应,神情一如往常。
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她只是揉揉被他抓过的手腕,平静地道:“嗯!我也不喜欢和来历不明的男人讲道理。”
既然如此,他们最好都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是的,两人若能保持距离最好。
“你!”
听见她有反讽意味却没有反讽论调的话,阿尔瓦利德觉得有些惊诧及好笑,他不禁模著下巴低喃:“比我想像中还要可爱。”
可爱又绝对有趣,值得研究哪!
闻言,紫鸢皱了皱眉。
可爱?
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很陌生,是个不该出现在自己身上的形容词。
可爱,足以让一个女人在许多事上得到方便,但她不是靠可爱生存下来的人。
可爱用在她的身上,几乎算是讽刺!
她不是一个可爱的人,更不应该是。
“连皱眉头都这么可爱,一不小心,你就会让我情不自禁地迷恋上你呢。”没人说冷若冰霜的女人不能用可爱去形容吧?
不在意她没有回应自己的赞美,阿尔瓦利德迳自凑近她的脸,在几乎要亲到她的距离才停住。
看得出来她不是瞎子,所以他忍不住怀疑起她的视力。
为了找回自尊和信心,他很努力地把自己帅帅的脸朝她凑近些,怕她看不见他“秀色可餐”的容貌,长得多么令女人“垂涎”。
长这么帅,让女人倾慕是理所当然的事嘛!
是影子,不代表她不是女人。
是女人,被他迷倒一下,满足一下他的男性自尊又会怎样?从他们碰面的那一秒起,她的表现始终都不太给他面子。
他很少怀疑自己的魅力,在遇见她之后却破了例。
“你!离我远一点。”
紫鸢伸出一只手,推开他几乎要贴上来的俊脸。
毋庸置疑的,那的确是一张俊脸。
阙龙门的主子们,在外貌上都极为出色,甚至连蓝凰的容貌,都会让一般女子脸红心跳。
看惯“极品”而能“坐怀不乱”,不代表她已失去审美的眼光,看不出来阿尔瓦利德是那种只要站着就能让女人自动扑上去的美男子。
眼前这个男人的长相,并不逊色于她的主子们。
仔细端详,他精致如希腊神只的五官的确非常出色,少了阿拉伯男人惯有的粗犷和霸气,多了一分优雅的贵族气息。
要是他的态度正经些,别老说著轻佻的话语,连她都会不由自主地给他几分尊重。
像他这样的人,其实没有必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除非他看腻了不用他费心追求,就会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因为她跟那些看到他就猛流口水的女人不同,所以他才会对她产生好奇心。
是了!一定是这么一回事。
“我还真没遇过,像你这么懂得打击我男性自尊的女人。”
阿尔瓦利德可怜兮兮的感叹著,没被她的态度激怒,反而挺喜欢她小手的碰触。
打从他出娘胎的那一刻起,就理所当然地被身边的女慕着,不曾有过主动靠近人家还被人一掌推开的经验。
奸吧,他学着从今天开始习惯,不是每个女人都无法抵挡他的魅力。
至少眼前这个始终对他冷冷淡淡的女人,就从来不把他足以颠倒众生的男性魅力看在眼底,不曾为他出色的外表而有过激赏的眼神。
见他不再有靠近自己的动作,紫鸢梢稍放了心,於是实话实说:“如果这么说会让你好过一点,我并无意打击你的男性自尊。”
她连他的身分都还没弄清楚,打击他对她来说并无任何好处。
没有好处的事,她毋需去做。
她本来就是自扫门前雪的个性,从来不爱招惹麻烦,能跟他人保持多远的距离就保持多远的距离,自然不希望自己的言行引人反感,反而让自己无法清静。
不是怕,而是不喜欢。
“可是你还是打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