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于昨晚的事,他不会说谎,但也不会主动提起;如果她什么也不问,他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影子保镖行事的基本原则本来就是——不听、不看、不问、不逾矩。
听了,当没听见;看了,当没看见。
影子跟八卦两个字绝对是绝缘体。
虽然他的身份不同,许多影子必须遵守的规戒,并不适用于他和其他六个影子领导身上,但身为影子的领导人之一,他倒不介意偶尔做做榜样。
“我问你,昨晚……我们……”朱亭兰支吾其词,就是问不出那么丢脸的事。
如果那都不是真的,说出来不是很丢脸吗?如果那令她尴尬欲死的记忆,只不过是一场饼于真实的梦境,说出来不等于白白让他看笑话?
她陷人两难的抉择里。
都怪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让她看不出半点妹丝马迹。
若是她关于昨晚的记忆不是梦,那他粉饰太平的功夫未免也太神了点。再说,看光她的身子、看尽她闹的笑话,他在今天面对她的时候不该如此冷静才是。
要是正常人,现在面对她应该会眼神闪烁,表现出不自在或是暧昧的神情吧。
只要他有一点点不自然,她都会看得出来。
敝的是,他整个人如往常一样淡漠,淡漠得让她完全问不出话。
凝视着她开始微微涨红的脸庞,黄雀依旧保持沉默。
虽轻易便能看出她内心的挣扎,他却选择默不作声,希望她能够聪明地放弃追问下去,不用让他说出会令她难堪的事实。
他没说出事实的。
看着他冷静的态度,朱亭兰突然冒出一种怪异的感觉,忍不住问道:“你该不会知道我想问什么,却什么都不说吧?”
虽然她很习惯他的沉默寡言了,但他今日似乎有那么一点点不同。
他眸中的变化几乎微乎其微,但她却在刹那间瞧见了什么。
定定望着她,黄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说实话?似乎不妥……说谎?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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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亭兰一整天都在生闷气,因为不管她怎么暗示,黄雀一句话都不说,也不肯主动给她一点回应。而她害怕昨晚记忆的真实性,所以也不愿意直接明白地问他,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怕问了之后,事实只不过是她昨晚做了一场荒唐的梦,那会让她当场羞得无地自容。
她怎么也不想自取其辱。
偏偏他口风也很紧。
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被他气得恼羞成怒,二话不说便把司机赶出车子,自行开着车子在大街小巷乱窜,发泄出自己的满腔怒火。
从后照镜一看,她可以看见黄雀开着另一辆车跟在后头。
不管她车速多快、不管她在大街小巷怎么钻,都甩不掉黄雀紧迫盯人的跟车。
这不由得让她的心情更加坏到了极点,没多久就和他来了一场激烈的追逐赛。
即使警车因此都追上来了,他们依旧未减赛车似的狂飙速度。
她狂踩油门,飙着自己未曾开过的车速;虽此时心跳跟车速一样百分之百的急促,她却没有半点慢下车速的意思。打开天窗,驰骋在急速的风中,她享受着凉风吹来的舒适感,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兴奋。
郁闷的情绪也随着风速被她暂时抛在脑后,让她几乎忘了所有的不痛快。
最后她还是被前后拦截的警车挡下来了,而黄雀的车也就静静地停在她后头。
她有种感觉,如果黄雀想甩掉这些警察,极可能比她想象中更加轻而易举,因为他是为了她被拦截才就擒的。
见他在面对开警察的盘问时,依旧是那副冷淡从容的模样,简直是气死她了。
在跟警察周旋的时候,黄雀有意无意地瞥着闹性子而不肯开口跟警察说话,故意让他去处理一切的朱亭兰。
反正她猜不透他是否生气了,只好双手环胸倚坐在车盖上头,决心沉默到底。
无疑的,她想一报还一报,回报他对她的寡言,让他不得不应付一下警察。
“走吧。”处理完警察的盘问,黄雀对她勾了一下下巴。
就这么简单?朱亭兰楞了一下,觉得颇为意外,因为劳师动众、动用了好几部警车追捕他们的警察,竟然没把他们带回警局,也没开罚单就走人了。
三两下就摆平了,他到底跟警察说了什么?
“你报上我爸爸的名号了吗?”迟疑一会儿后,朱亭兰不由得猜测着警察肯轻易放人的理由。
如果报上父亲响亮的名号,要警察放他们走并非难事,只不过警察没跟她求证自己是否真的是朱毅德的亲生女儿才放过他们,未免奇怪了点吧?
她根本还没亮出能证明身份的证件。
说归说,其实她并不想替父亲制造负面新闻,因为那会不利于父亲热中的政治生涯,宁愿选择被开罚单了事。
“没那个必要。”黄雀替她开了车门,平淡地回答。
凑巧,那些警察的带头者是阙龙门的暗桩,所以他省事多了。
对方一看到他手腕上,自他成为影子后便刺上的雀鸟刺青,就立即分辨出他的身份,根本不需要他多费唇舌,就自行替他处理一切状况。
所以发生过的事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那你是怎么让警察拍拍走人的?”她一脸狐疑,一动也不动地望着他走向车子的另一边;他替她打开驾驶座另一边的车门,显然是想抢走她的驾驶位置。
这有两辆车,他们大可各自开着自己的车回去,何必要共乘一辆车;除非他不放心,怕她又飙车。嗯……极有可能。
黄雀瞥了她一眼,不见她主动走过来,只好径自走到她身边抓起她的手腕,然后将她拉往车子,直接把她塞进驾驶座旁的座位上,替她系上安全带。
他坐进驾驶座发动起引擎,对着傻楞的她道出一个字:“钱。”
话一说完,他也热车结束而飞车上路。
在他踩下油门之后,朱亭兰还来不及说出任何想说的话,便已脸色青白的抓着车上的手把。
她突然发现自己开车时的感觉还没那么恐怖,但坐上别人的快车,心脏就像是要从胸口蹦出来一样,剧烈地撞击着喉咙。
生命不掌控在自己手里的感觉,通常让人极为没有安全感。
黄雀利落又明快的开车速度,快到让她无法做任何思考。
他的开车技术一流,完全像个一流的赛车手,难怪她之前无论开多快都甩不掉他;说不定,他之前是在配合她的车速,所以开慢了也不一定。
他超快的开车速度,吓、吓死人了;老天啊,她的心脏快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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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子熄火之后,朱亭兰依旧直视前方,紧紧抓着手把不放。
她所受到的惊吓像是在台风暴雨口里走过一回,直至台风离去后都还不能恢复平静。
她坚定地认为,她刚刚不是坐在普通的车子里,而是坐上了时光机;因为她从来没有坐过开这么快的车。
眼见指针仿佛破了表的极限,而他却还能让车子在超乎本身的极限之后,车速不停地再往上细升——至少她的感觉是如此。
别说减速了,她怀疑他根本没踩过刹车。
罢刚她的心脏一定真的停了。
“到家了。”黄雀走出驾驶座,绕到车子的另一边替她开门;他似笑非笑地俯视着她,且伸手做出请她下车的动作,跟之前飙车狠酷的他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