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也没错,喝咖啡去。
对法国人来说,一天中上咖啡馆喝个几次咖啡是家常便饭的事情。法国人若是没事,便能在咖啡馆耗上一下午。
老实说,她的确喜欢法国咖啡馆里特别迷人的悠闲时光。
喝杯好咖啡,吃块精致蛋糕,看看喜欢的阅读物,偶尔望着形形色色来往的行人,心情很自然地放松下来好几分;她喜欢这份闲情,觉得在法国的咖啡馆喝咖啡,真的是一种享受。
巴黎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咖啡馆,她随意挑了间走进去。
找了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来,朱利叶点了咖啡,也替自己点了块蛋糕不用住院,最好的事莫过于她不用继续吃进各类补品,纵使吃点喜欢吃的点心、高热量食物,也不用老是担心身材会因此走样、如果同样要变胖,比起那些汤汤水水的炖鸡、煲汤,她宁可自己是吃蛋糕、点心、巧克力变胖的。
至少,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嘛!
罢想享用侍者送上的香醇咖啡和黑森林蛋糕,朱利叶却意外地看见,梵尼西跟个穿着时髦的女人正从外头走进咖啡馆,似乎是点了两杯外带的咖啡。她下意识侧过身体,希望他不会有发现自己的机会。
没预料过会重逢,所以也没必要打招呼。
偏偏,命运之神总是不怎么喜欢让人如愿。
“嗨,真巧,竟然会在这遇见你。”不知何时,梵尼西不只发现了她的存在,甚至已经来到她的桌旁,用相当意外的口气跟她打招呼。其实他一直有点担心她之后的状况怎么样,只不过她始终没和他联络。
没联络,代表她不需要他的救援吧。
他只能如此告诉自己,现在见到她健健康康才真的放了心。
“是呀,好巧。”用汤匙搅拌着杯里的热咖啡,朱利叶敷衍地回应,意兴阑珊的口气显然没有跟他多聊的意思。
运气差就是了,有什么好巧的。
巴黎也不算太小,怎么出门喝个咖啡也能碰到不想碰到的人。
名片丢了不够,还得画符驱邪吗?真是见鬼。
“看你现在的样子,身体应该是好了不少?”一张热脸贴上了冷,梵尼西不由得苦笑,仍是多问了一句。其实,若是以往的他早扭头走了,现在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劲,才会继续杵在这儿自讨没趣。
“谢谢你的关心,我现在很好。”朱利叶仰脸回他一抹假笑。
言下之意,他可以滚了。
哼,既然说丢就把她丢下,现在假惺惺关心不显多余?
明知他帮了自己不少忙,她不回报人家也应该对他客气点;然而对他薄情寡义丢下自己一走了之的行为,她无论如何就是无法释怀。那是她这辈子最窝囊、也是最无助的时候,他却是那个狠心丢下她的人。
避他是否应该感激人家,她仍一想到就会生气。
“你在气我什么?”梵尼西不解。
她的眼神和表情,的的确确是在生他的气没错。
“我跟你又不熟,有什么好气的?”朱利叶有些讽刺地道。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梵尼西被她说得火气上升,神情显得有些懊恼。
“没什么意思,你想太多可不关我的事。”瞥了一眼在不远处神情严肃的望着他们的法国美女,朱利叶懒洋洋地提醒:“你那腿长长的女朋友在瞪我了,你还不回去跟她解释我们没啥奸情?”
“她不是……算了,我得走了。”梵尼西叹口气,懒得多说。
什么奸情?她是不是用错了形容词都不晓得。虽然她的法文说得还不错,梵尼西还是很怀疑,她是不是根本不明白所谓“奸情”的意思。不过很显然,奥蒂莉亚是不是他的女朋友,对朱利叶来说并不是很重要的事。
在他颀长的背影走远之后,朱利叶很快就把心思放回咖啡和蛋糕上。
小插曲,一下子就被她干脆地丢到脑后。
反正不会再见面了。
第三章
“慈善晚会?”坐在病床边的朱利叶顿了一下,削苹果皮的手愣住,眸光中闪烁着警戒心问道:“为什么要我去参加?”
有些事虽然过去很久,对她而言仍是记忆犹新。
削到一半的苹果往盘里一搁,朱利叶不解的望着病床上的外婆。就算外婆生病了,也不需要她代理参加这场慈善晚会吧。
何况,生病是很正大光明婉拒参加的理由。
“外婆不是曾带你参加过不少次吗?”老人家理所当然地回忆,过去曾和外孙女出席类似的宴会,成为全场注目焦点的风光画面。那是多美好的回忆啊!
“外婆记忆真好,最后一次都是我十八岁时候的事了。”朱利叶苦笑。
“怎么,嫌外婆还不老年痴呆?”老人家感慨地叹息。
是呀,都是外孙女十八岁时候的事了,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哪!她当年操之过急,想拐外孙女留在巴黎,于是偷偷在宴会上安排了当地门当户对的华侨为她相亲,谁知相亲过程状况且出,朱利叶从此拒绝跟她这外婆出席巴黎的宴会。
失策啊失策,都怪那相亲的呆子不好。
“哪有啊,外婆脑子精明是好事,老爸可是非常仰仗外婆的精明呢。”朱利叶陪起笑脸,没因为外婆病了,就忘记外婆原是怎么样干练的女强人。
每天要动那么多脑子,老年痴呆症离外婆还远着呢!若不精明点,怎么能将数十家国际连锁的婚纱店掌管得如此出色。
“你爸爸就是不让人闲。”老人家笑了,倒不是真的埋怨女婿,老伴在壮年过世以后,要不是女婿以强势作风请求她负责法国方面的业务,恐怕她早就无聊死了,更难从丧夫的伤痛中走出来面对外界。
“骂他呀,都怪爸爸让外婆累病了,不骂骂他怎么行。”朱利叶帮腔,也明白外婆其实以工作为乐,一点也不怨爸爸丢了一堆工作让她忙。
“好啦,你这女娃别故意把话题扯远了。”老人家笑叹地拉回正题。
“外婆,我人还病恹恹的,哪有精神去社交场合跟人交际?”眸子一转,朱利叶不管病是不是几乎全好了,都立即装出虚软的口气撒娇,一手煞有其事的支着太阳穴,对老人家紧皱起眉头。
“别担心,我会让杰佛理陪你去的。”不管朱利叶怎么说,老人家展现强势作风,刚柔。并济地道:“老实说,主持这场慈善晚会的人是外婆的一个老朋友,家里不派个人去捧场实在过意不去;当然,原本叫你妈代我去也行,偏偏你爸说台湾的上游厂商好像有点问题,你妈她过两天得回台湾跟你爸爸会合,所以……”
☆☆☆
总之,她得出席那场慈善晚会。
在外婆用中气十足的声音把想说的话都说完,却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之后,朱利叶忍不住怀疑外婆的病是否已经完全好了。她认为外婆不但不必霸占病床当病人,就算自己出席慈善晚会也不成问题才对。
面对穿衣镜中的自己,朱利叶深深叹了口气。
“小姐,你穿这套衣服好美啊。”一旁的杰佛理由衷称赞着。
“那就这套好了。”朱利叶毫不考虑地决定。
在外婆的要求下,她只好答应买件能出席慈善晚会、不会丢外婆脸的晚礼服;偏偏个性大而化之的她,向来对逛街买衣没啥兴趣,而一挂会对穿着有意见的死党,此刻一个也不在身边替她出主意,她买起衣服自然相当随便。
反正她平常喜欢穿轻便的衣服,晚礼服大概穿一次就没用了。
“小姐,才试了一件,你不多试几套吗?”杰佛理显得相当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