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是,他干嘛要在意?
抽回自己的手有啥不对?真的是莫名其妙!他既没打她、没骂她、没递白眼、没摆脸色给她看,连大声点跟她说话都没有。
这是什么世界?简直莫名其妙到家。
“你要去哪里?”看他皱着眉头,竟没说一句转头就走,项惠紫忙不迭用身体挡住他的去路,却用一脸怕受伤害的表情,小声忸怩地问。
嘿,要创造“偶然”可不容易,她哪有那么容易放他走。
一天之中若是巧遇过多,要他不起疑心也难吧?既然如此,她就得把握每次机会。
停顿几秒,陈翼叹道:“吃饭,去打工。”
在工地的兼差算时薪,打工时间也很弹性,只要他没课都可以去。
之所以不和同学打交道,也是因为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拿去打工,实在找不出空档跟年纪相仿的朋友瞎混。
老实说,与其花时间解释、推拒邀约,他宁愿选择让别人觉得他冷漠、难以交往接近,办活动也自动省略找他。
奇怪的是,面对项惠紫,他想漠视她都有几分困难。
对她那对像小兔子般无辜、怕受伤害而小心翼翼的黑色眼瞳,他就是少了几分免疫力,忍不住柔和了平常对同学刻意绷冷的脸色。明知同学们在打量、评估,他对她还是摆不出平常伪装出来的冷漠。
那是种很奇怪、很无奈的感觉。
“我下午也没课,我跟你一起去吃饭好不好?”对他的犹豫不以为意,项惠紫展开甜美的笑容攻势,又一次锲而不舍地拉住他的臂膀。她并不在乎这样的举止在别人眼中有何不妥,是否过于大胆。
反正是在别人的学校里,作作乱让自己开心又何妨。
又不无聊,管看戏的人在大惊小敝些什么。
“光是吃饭?”略有迟疑,陈翼还是拨开她的手,总觉得她不只会跟他一起吃饭,还会厚着脸皮黏在他后头,跟着去他打工的地方。
竟能有选择的余地?一瞬间,项惠紫眸中闪过有趣的光芒。
“你在想什么呀?我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当然也不会妨碍你打工。”露出甜甜的微笑,她可没给任何保证。
打听过他的事,所以她对他的任何反应都很期待。
可惜,她把自己弄得丑丑的,似乎也没改变她对男人的影响。
炳,也许真如崇恩所说,是贺尔蒙的问题,太多人爱也不能怪他们。
外貌气质天生比别人容易成为注目的焦点、容易被追求,他们也常常被爱得很辛苦,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陈翼的眉头皱了又放,放了又皱,似乎正在做很困难的抉择。
这女人该不会又要他请客吧?老实说,比起毁了大学三年来的风评,他更关心荷包会不会再次受重创,辛苦赚的血汗钱又不翼而飞。
请她吃一餐,他自己少说得饿个两餐。
偏偏打工需要体力,他实在没办法三天两头请她吃饭;虽然每当看见她没啥肉的身材,他就有股想把她喂肥的冲动,可人总还是要量力而为。再怎么样,他才是应该列入优先考量的人,而不该是一个陌生的女生。
没有能力,不需要打肿脸充胖子,他从来也不爱面子。
只不过……她的眼睛很该死!
不管怎么想,陈翼都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小跑步跟着直直走的人,发现他不是往学生餐厅的方向而去,有些小喘的项惠紫不得不拉住他因劳动而健壮的手臂,不解地问:“你要去哪里吃饭?”
停下脚步,望着老被她拖住的手臂,陈翼思考了几秒。
“我一向在路上买面包吃。”没拒绝她跟来,他也没打算为她改变习惯。
“面包?”
一个大男生,光吃面包当午餐,不够营养吧?
“妳有什么意见吗?”嫌他穷酸,请不起大餐的话,她是找错对象。
虽然她还没有开口,陈翼却认定她会再拗自己一顿饭。
“没有啊,你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我怎么会有意见。”项惠紫直率地摇头,突然间道:“对了,你打工的地方有没有换?”
“没有,干嘛?”陈翼陷入疑惑,不解地瞅着她。
“没干嘛,没有就好,那我先回去了,拜拜。”丢下话,项惠紫当场澳变跟着他的主意,二话不说就跟他挥手说再见,留下满脸困惑不解的人。
本想叫住她问个明白,想想,陈翼旋即放弃。
敝女生,他再度确定。
★※★※★※
在大太阳底下挥洒汗水,本来就是重劳动的工作。
或许一个月赚的钱高于一般的上班族,可是付出的苦力却是相对的。他们这些凭劳力辛苦挣钱的工人,除了能得到微薄堡资外,便是辛劳后的酸痛与疲惫,实在很难从工作上找到乐趣。
所以,见到有小美人送便当,自然对幸运儿嘘声连连当消遣。
小小的乐趣似乎不为过,却尴尬了当事者。
“妳这是做什么?”望着她手中的便当,陈翼不由得皱起眉头。
休息时间,无法继续漠视守候在不远处的项惠紫,他只得在大家的嘘声调侃中,万般无奈地走到她面前。瞧工头诡异的笑容,分明以为他之前的否认不老实,明明就认识还故意说不认识她。
“送便当给你吃呀,我自己做的喔!”
不在意对他招手,却等了快半个钟头他才过来,项惠紫举高装满丰富菜色的便当,兴奋地对他笑,彷佛做了好事,在等着赞美的小孩。
“我有要妳这么做吗?”陈翼想叹气,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好。
打破他的头,他也没料到她之前之所以跑掉,会是为了回家替他做便当。
敝透了,一点道理也没有。
“没有,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啊。”理所当然似的,项惠紫兀自热情地说道:“虽然我对你喜欢吃什么都没意见,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吃的那么不营养,又做这么辛苦的工作,不吃好一点是不行的。”
为了好玩,她当然不可能坦诚,便当根本不是她亲手做的。
打电话吩咐厨娘之后,她只须回家拿便当。
做菜?那是苦命女人会的玩意,她可一窍不通。
趁厨娘在做菜,她自然是去换了件衣服,摘下眼镜弄回平常的装扮。
从小边于被人伺候、被人宠爱,她生来就是大小姐命,绝对没有女人必须家事一把罩的传统观念。各人有各人的命,既然命好,她认命当大小姐也没啥不对,便学阿信那么苦命,才枉费她那么会挑地方投胎咧!
“妳干嘛要为我做这种事?”陈翼不由得问。
他实在不懂她的用意何在。
无功不受禄,何况他俩非亲非故,他也不想随随便便接受了别人给他的好处。一旦欠下别人的恩情,要还就得对方希罕,总是没那么容易。
他们站在一起,是那么强烈的对比,完全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既然是不同世界的人,就不该有太多交集。
“有什么不对?你对我有恩呀!”项惠紫依旧一派天真地笑。
笑的时候,她故意动了动手,就怕他没瞧见她手指上的“精心杰作”。手指头在他面前晃呀晃的,他不会眼睛月兑窗看不到吧?厨娘忙着做便当,她摆月兑伪装、换回平常的模样之后,还忙着在手指头上变把戏,替自己制造可怜的形象哩。
男人要是不会感动,就真的是根大木头了。
“那点事不算什么,是我自己想--”帮妳的。
正想拒绝她特地送来的便当,却愕然瞧见她贴得满手的OK绷,陈翼整颗心都不对劲了,别扭得像是挨了一记闷拳,没有半点还击的能力。
这感觉,到底是怎么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