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其他八龙一样,向来极少在这种公开场合抛头露面,可叹有个人无视人权——人的自主权,硬是逼得他非出场不可。不用多想,那个人自然是一向我行我素,世界以自我为中心运转的唐傲雨。
出场是不得已,他却不想锋芒太露,引来不必要的后遗症。
扁是那些贵妇名媛就够他困扰了,铁定会挖空心思打探他的身分。再瞧瞧好友德斯公爵,知道他要出场时那副过于错愕、眼睛直直瞪着他看的呆呆表情,就知道他露面参赛将是多么不智的举动。
他向来崇尚和平,这下怎么平静过日子。
“我……”冰焰一时气结,却又不知如何反驳,最后只好僵硬道:“我当然有赢你的自信,我也相信我有赢你的真本事。”
他不给她机会证明,这便是她气不过的事。
“那你还有什么疑问?”云龙安置着马,平静反问。
既然她认定不论如何她都会嬴,获胜也是理所当然……她就该乖乖前去享受她的荣耀,何必来为他是否放水争论不休。
冰焰几乎保持不住平日的冷静,按捺不住窜升的肝火。“你向我下了挑战,没有尽全力和我较劲,这种行为未免太低级了!”换言之,他存心看扁她!
“我何时开口向你下过挑战?”
就他记忆所及,他并没有做过这件事。
“你不承认?”她不敢相信他会想赖。
若是他想以这种方式引她注意,她不讳言他成功了。以过往那些男人想获她青睐却总是碰满鼻子灰的蠢办法来说,他算是出了一次高招。
他与其他男人献殷勤背道而驰的作法,不但让她“主动”接近他,还硬生生挑起她久蛰的“热情”。
“是不知从何承认起。”云龙轻摇着头,无辜地询问“不然,请你提醒我一下,我当时是怎么说的。”
“你明明……”冰焰的话顿住。
比赛前,他只说希望我们会有场好比赛,是没有向她挑明下战帖。这种充满“暗示”的挑战,换个想法,就不具有任何意义。
“怎么说的?”见她顿住数秒,他好脾气地问。
“不管你之前怎么说的!”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冰焰索性找碴:“故意放水就是你的不对,你不该这么没有运动家精神。”
为什么她当时会认为他是在向她下挑战书?搞不懂自己。
烦,早知道不理他就好了。
“你非这么说的话,那就随你了。”云龙也不和她争论。
这个世界的争执太多,能少一桩是一桩,没必要死咬不放的问题,他通常不会坚持到底。和平万岁。
反正她认定如此,他怎么说也改变不了她的想法。
大家方便就好,他倒是不懂她为何那么在意他输的结果,不过是一场马赛,谁输谁赢在他看来都一样,只要跑得开心就好。
既然他不能赢,让给她又何妨,至少她应该是很想夺魁。
早知道会如此,一开始他就该殿后,现在也不会衍生这么多麻烦。
只是‘白云’——马儿不允许。
云龙暗自失笑,看向昵称白云的爱马,知道它为没能一层实力,落后别的马而心情欠佳。白云有名马的自尊、傲气,恐怕它不懂自个儿的主人为什么在比赛时候,数回硬是要它减缓速度。
若是展现平常的实力,它肯定是风头最炫的马儿。
“随我?”冰焰带刺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这无耻的男人说得好像她在无理取闹,而他不想与她一般见识!
“嗯,随你。”他当真这么答,几乎气坏冰焰。
冰焰握紧双拳,双眸因恼羞成怒而逐渐睁大。她多年挂在脸上的冷面孔,以及对人冷漠的功力,至此快全然崩溃。
云龙发现她的不悦,突然伸出手碰她的脸。“别生气,美女不够热情、冷冰冰的虽然让人失望,不过,为改变形象而发火就太伤身了。”
“别碰我。”
一股电流自他的手心,迅速传人她体内。她的心脏猛然紧缩一下,吓得她急速打掉他的手,没好气地用眼瞪看他。
他的大手出乎意外的细致、舒服,还带着该死的暖意!
“抱歉,我没吃你豆腐的意思。”作势举起双手,云龙像是没料到他的动作会带给她这么大的反应,眼神充满无辜。
呵……或许是有一点故意……他觉得她的反应挺好玩。
“哼!天知道。”失风被逮,岂会承认他有罪?冰焰咬着牙,冷瞪他一眼即旋身离去,不再逗留。
再留下来,她多年来如名的形象铁定崩解。
反正再也不会见到他,管他的放水是存心还是无意,她决定将他就此踢出她的生命,再也不和他有所交集。
可惜,命不由人。
第二章
新加坡盐城帮总部
斩军崎转动着眼珠,以不明显的动作观察着继母十六年前所带来的妹妹。
或许是对人和事物特别敏感,九岁时跟着母亲进入斩家的冰焰,有着九岁孩子不该有的早熟,总是不太表现心底的感受,对他和父亲极为疏离保持礼貌,小心翼翼地适应新环境。
长年下来,她养成几近孤僻的个性,对人冷漠。
想想,要不是他努力“教育”她,恐怕她今日的情况更糟。
让她进入盐城帮管理帐务,是想让她多接触些人,不要老是封闭自我。他不否认曾有私心,希望将她和霍元路凑成一对。
谁知她进入盐城帮后,每天只管做好分内的工作,没事做时就练她的枪法、骑她的马、学她的女子防身术,根本不给任何男人有接近她的机会。她的一记冷眼,足以让男人的热情冷却,毫不讳言,盐城帮里的未婚男子,只求不得罪她大小姐就好,压根儿不可能对她展开追求。
霍元路,也跟着他把冰焰当成妹妹看待,丝毫没有追求她的意思。
失算,真的失算!
“你看什么?”从一堆帐目中抬眼,冰焰正巧撞见斩军崎打量的眼神,为他眼中诡异的眸光挑起秀眉。
每当他这样看人时,绝不是打什么善良的主意。
斩军崎眸光贼转,笑笑地道:“看我即将留不久的小妹。”
“什么意思?”她的眉头锁得更深。
不好的预感自她心中蔓延,这回军崎又想陷害她什么?当他的妹妹十六年,她总觉得没什么好处,被他拖进盐城帮就是一例。
想她待在研究所里,研究微生物研究得好好的,日子过得极好、极自在;他却连拐带骗地叫她辞职,拖她进盐城帮帮忙,害她劳碌得像头苦命老牛。
虽然研究所里尽是些中年老头,大部分时间,大家又埋首于各自的研究,她却喜欢待在里头过平静的日子。她并不在乎认定她生活乏善可陈的家人是怎么的不以为然;是否会在里头孤老一生,对她而言从来不是考虑内的危机,倒是这个没血缘的大哥……以防身为由,自小逼她一介弱女子拿枪、学武术,害她不得不体认自己没正常人的日子好过。
十六年中,她少说被他派人狙击上百回,为的是测试她的自保能力。
破坏她的平静生活还不够,这回又想怎样?
“我替你订了门亲事。”斩军崎决定快刀斩乱麻,既然她主动问起,他就乘机把这件事说出来。
总不能等到订婚当天才告诉她,到时,冰焰这座冰人山不当场爆发才有鬼。还是乘机说了。
冰焰的眸光凝聚,充满怀疑地盯着斩军崎。她怀疑是她耳朵一时故障听错了,还是他在开玩笑。
“别怀疑,我是替你订了门亲事。”看出她的怀疑,他再度重申。
“这……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