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这一切的改变是为了他,也许他应该认为她的确是对翼一见钟情,才会做了这么大的努力,只可惜翼的心已经另有所属。
当年从法国回来,有一阵子他还因为曾给过的承诺,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等着她来找他哩!始终等不到她时,他才在有些怅然若失中,决定将这段往事束之高阁;可是她却在三年之后找上门来。
然而她竟喜欢翼呀……在三年前的回忆中,只有翼的存在……大概也忘了在她的要求下,那勾过小指头的约定。
真是见色忘恩人的小家伙,好歹他也替她解除过一次危难,还大老远地背着她走了那么长一段路,而她竟然那么干干脆脆,不客气地把他忘了。
和翼在一起时,自己给人的“印象”不深,并不是他会在意的事;再次见到她后,他却有些在意起她那么容易就把他自记忆库中踢掉的事……尽避只是一点点。
而对于这点雷煜并没有刻意否认,这对他而言是种很奇特的感受。
“你怎么了?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雷煜拿起桌上的早报走到她身旁坐下,打开报纸,眼神落在报上的新闻。虽然没有看她,却主动询问。
“呢?”失神中的唐希璇在他出声后才察觉他的存在,被吓了一大跳,不禁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在和我……说话吗?”
雷煜因为她怪异的语气移开落在报纸上的视线,正视着她正写满不信的小脸,有些好笑地意识到她吃惊的原因,然后却也只是若无其事地说道:“我想是吧!这里又没有其他人。”语气里明显表示着:不是和你说话,难道和鬼吗?四周根本没有第三人。
唐希璇一下红了脸,“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是第一次……你主动和我说话,问我在做什么,所以我想想,哪一次不是她缠着他问问题,和他玩一问一答的对话。只要她不开口,他一向可以当作没看到她这个人,不曾介意她晃来晃去在做什么。他对所有的人都差不多是这样,除非必要,他很少对任何事作出反应,即使有人在他面前大作鬼脸,他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萱说煜的态度是尊重他人的“自由”,只要没妨碍到他,任何人要做什么样的“脸部运动”或是跳月兑衣舞都不关他的事,只要那个人不认为丢脸就好,他不会加以干涉。她刚开始还不太习惯,好不容易渐渐习惯了,现在反而被他的一反常态吓到。
“所以你觉得我很奇怪,被吓了一跳,以至于不敢相信地瞪着我看?!”他静静地接下她未竟的话。
他没主动和她说过话吗?想想……好像是没有。
可是就算很少,他也并不是从来没有主动和人说过话呀“她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虽非“主动”,他们还是说过不少话了不是吗?眼睛瞪得那么大,好像他这举动是千不该、万不该一样的不可思议,太夸张了。
“我没有不敢相信的……瞪着你看……”碍于难掩的心虚,唐希璇的声音愈来愈小声,连漂亮的双眸也因藏不住心事而飘移不定。
“你不适合说谎,最好不要为难自己。”望着她愈来愈红的粉女敕双颈,他下了结论。
他从来没有为难别人的习惯,也不打算让她成为例外;虽然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让她成为生活中很多事的例外,他却从未想到这点。
唐希璇想反驳,咬了咬牙还是忍下,谁教她就是心虚。
像是能体会她的矛盾,他以无所谓的态度告诉她:“你不习惯的话,以后我不再主动和你说话就是。”没想到主动和她说话,会让她产生这么大的“困扰”,还是别太主动好了。
“不行!我会习惯的,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雷煜的话才说完,就只见她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臂,怕他话一出口就成定局似的,着急地要求。
惊讶归惊讶,她很高兴他终于肯主动和她说话了。
这种情绪有些莫名的执着,她不希望彼此跨近的一小步,又这么回到最初的原点。
比起目送雷翼去约会,这种心情教她更加的难解,但却又绝对清楚。这几天就是这种复杂的感觉让她有些茫然无头绪,困惑起自己对“雷翼”的感情。
就因为雷翼不爱她,她就在不知不觉中见异思迁。
转而爱上外貌神似的雷煜吗?那么她这三年执着的真心不就形同儿戏?唐希璇所不能明白的是,为什么她从雷煜身上感受到的爱慕和悸动的心情胜过雷翼?
对于雷翼的感觉要说是情人,不如说是对偶像的那种崇拜,而雷煜总是会突然间害她心脏猛然悸动的感觉完全不同。在雷翼搬回雷家,让唐希璇能作比较以后,她隐约地发现这一点,却又因为执着三年以来的心情,不愿承认而已。
“我什么时候没理过你?你不用习惯任何事,我也不会那么做。”这是实话,也简单地说明他的个性正是如此。换个人主动和他说话,他一样是有问必答——答的话人家满不满意就不知道了。
用“来者不拒”形容虽然有点夸张,却也相去不远,不过指的只是和人相处的应对上,并不是雷翼以前那种对女人的来者不拒。
“这我当然知道,我是说我希望你可以常常‘主动’地理理我啦!”老是她主动,好像她很厚脸皮似的。
或许他的个性无生不冷不热,身旁的人也已经很习惯,不会有人以异类的眼神看他;可是,尽避再怎么样主动都无所谓,而这样对雷煜,大家也都觉得再正常不过,没有人会觉得她厚脸皮,不过她多少还是有点女性的矜持嘛“
“为什么?”话一问出口,雷煜自觉可笑地弯起唇角,急切地想知道答案的心情又教他一怔,什么时候他会好奇起别人的感觉?“算了,我不想知道。”不等回答,他已不由分说地自问自答,让她产生一脸的迷惑。
雷煜吸口气,在脑海挥掉那多疑的感觉,不愿增添烦恼,决定起身离开她身边,却被一股霍然的阻力所制止。
雷煜也要丢下她一个人?!
是她自己不接受连雅萱的邀请跟他们夫妻出门,照理说她是没权利喊无聊没错。可是发现他也准备像其他人一样丢下她离开,强烈的孤独感立即袭上她的心头,让她本能地扯住他身后的衣服,像要被主人抛弃的小狈,惊煜而张大的眼眸中尽是无助。
“有事吗?”起身却走不了的雷煜看着被她扯住的衣角,俊逸的脸孔上一如往常,没有显露任何表情。
他不禁们心自问:他是坏人吗?为什么她要用那种眼神盯着他?好像他丢下她的话有多残忍、不负责任。
挣扎了好一会儿,唐希璇怯怯地告诉他:“我……没有事好做。”语气气中有不自觉的期待,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暗示。
要是他能带她出去玩,还是多陪她一会儿也好,她一对晶莹的大眼睛里盛满期待。虽然雷家人来人往,还有一堆佣人走动;可是每当她无事可做时,身处异乡的她就是会觉得有点寂寞。
这里的人、事、物都和她从小生长的法国不同,尽避语言能通,但一旦不是和喜欢的人或朋友在一起.她就有些适应不良。
“所以呢?”他好整以暇地闲问。
你没事好做,与我何干?这才是他心底直接反应的疑问句。没有月兑口直说是因为不太想看到她受伤的表情。
不热衷于和人相处,不代表他不知道什么样的话会伤人、哪种反应会让人产生误解。事实上,他善于家言观色,只是不爱发表、存心漠视而已。也就是说知道归知道,表现是另一回事,他本来就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