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雷骥的人,来宾会以为他不想结这个婚——跑了。
这很像雷翼结婚时可能会有的状况,大家可能只会叹气,一笑置之;但事情若发生在雷骥身上就不好笑了。因为,雷骥要是不见了,不会是逃婚,一定是想起哪宗公事未了,或是公司哪个缺神经的忘记他今天结婚、打电话来问紧急公事,他有可能会丢下一整个教堂的人跑回公司去工作。
所有人对雷骥的期望,充其量只是休息个两天陪新婚妻子,然后会马上回公司上班,就怕他老兄连两天都嫌多了。像他今天早上出现的“罢工”奇迹,可没有人会傻得再去期待。
雷骥任老弟拉着,似乎也想起自己是新郎的身分了。
老婆!咱们有好多“帐”要算哪!他在心底盘算着,已料定新婚之夜就算没人敢闹他洞房,也肯定不会太无聊。
总算,他对结婚有了些“真实感”。
第四章
“朋友”两字值多少?要说江庭什么时候后悔过和连雅萱成为莫逆之交,就属今天最严重。
虽然头盖的婚纱属于较不透明的白色,可以遮住她的脸,若不仔细看可能很难看清楚新娘的模样,但她和萱的身高差了快十公分,虽然一百六十公分的她不算矮,总是小了一号,就算只看过照片的新郎没概念,连家的人总不会连新娘“缩水”了都看不出来吧!即使蹬着快五公分高的高跟鞋,你还是比萱矮了那么一截呀!到现在她还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答应萱的疯狂点子……逃婚就逃婚,干嘛要她替补?
江庭实在不懂,就算今天保住了两家的颜面,纸终究包不住火,面纱一揭开后还是会被拆穿的,何必多惹那么多麻烦呢?要丢脸,丢一次就够了,实在不该拖她这个局外人下水。每朝新郎走一步,她就紧张得像快月兑水,就怕自己的身分在每一个“下一秒”都有可能曝光。
但紧张归紧张,在胃抽筋到昏倒之前,她还是偷偷的朝前方不远处的准新郎雷骥瞄了几眼。唉!那雷骥果然承袭了雷家的血统,虽然表情有些冷硬、不太容易亲近,但脸部刚毅的线条轮廓却是最吸引女人的典型,她不自觉的将他和当年的雷翼作比较,他们某些神韵是相似的,但雷翼感觉轻佻随和得多。简单说,雷翼就是花心,多了点可恨的风流气质。
有个条件这么好的男人可以嫁,江庭不懂萱还有什么好不满的,要是换成是她,就算是父母定下的婚事,在婚前没机会见到新郎,婚礼当天她可能还是会很高兴。
不用花时间去找,白马王子就自己送上门来,有什么不好?
问题是,该嫁的不是她,一旦被拆穿,她怕那酷酷但心情似乎还不错的准新郎,瞬间变脸时,恐怕会不顾形象的啃了她这个帮准新娘逃婚的帮凶。
可怜的是,她这个帮凶还是现行犯,捧着新娘捧花走向残酷的地狱,想逃都没机会了。只希望真如萱所预期,可以瞒天过海直到婚礼结束。
直到今天,江庭才发现她没有自已想象的乐观,在这种前后无路可退的情况之下,乐观的人会说“没关系,船到桥头自然直”。但……她现在只想哭。突然,她眼睛瞄到了高中的初恋情人——雷翼。毕竟他是雷骥的弟弟,她不是没想过会在萱的婚礼上看到他,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会是现在这副模样,想瞪他都找不到机会,总不能把面纱掀起来瞪吧!
雷翼和雷煜是如出一辙的孪生子,站在一起让人很难分辨,但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嘴角挂着浅笑、少了眼镜陪衬的就是他。
旧恨难消,他是她的初恋情人却也是仇人,她岂会错认了仇人的模样。
显然,站在准新郎身后的雷翼和其它三个雷家兄弟一样,扮演的是伴郎的角色。
真不懂老天怎么那么善待雷家的兄弟,全给了他们那么“煞人”的外貌不说,五个兄弟一排站开,各有不同的气质,抢眼又和谐的形成一股浑然天成的雷家气势。
这几个男人,简直是老天爷创造出来专门害女人心碎的,尤其是那俊美花心的雷家老三。看着看着,一股怒气直上心头,却在不知不觉中减缓了她的紧张。不过,那也只维持到她走到雷骥的身旁为止,一站走后,她的一颗心就像快蹦出了心口,听着神父开始念着结婚誓词,头压得老低,她就怕自己的末日将要来临。
一侧头,透过微微掀开的头纱,她发现雷翼冲着她一笑。啧!这家伙,连大嫂都要勾引!江庭没好气的侧回头,在心底闷闷的啐道。
“……你愿意吗?你愿不愿意?”
神父不知唤了几声,才猛然拉回了江庭的思绪。愿意?愿意个什么东东?
“你愿意和雷骥荣辱与共,嫁他为妻吗?”神父看新娘的身体僵了一下,了解新娘失了神,又简单的重复。在神坛前有所犹疑的新人,她并不是头一个,所以神父只是慈爱的重复问话,好给她多一点的时间回答。
她总算懂了神父的意思,只是在……在答应帮萱时,她并没想到要回答这个问题,所以更加不知所措了。要她对上帝说谎吗?
如果她说“愿意”,岂不是在上帝和圣母像前答应嫁给了身旁这个男人?就算可以为萱对所有人说谎,她也很难违背自己的信仰……
“我不是……”她投降了,终究无法对上帝和神父后头那栩栩如生的圣母像说谎。
“你是说你不愿意?”神父的询问引起观礼席下一阵骚动。
不是不愿意,而是不能说愿意啊!江庭低垂着头,不知如何是好的咬着唇瓣,就在她手足无措时,被人用手托着下巴抬起头,掀去头纱。
江庭说不出话来,亲眼目睹了雷骥的表情从恐怖转成惊讶,再活生生的转变为不敢置信,那瞬间的转变说有多吓人就有多吓人,要能选择不目睹,她宁愿没有这份荣幸。
雷骥真的不敢相信,那连雅萱真的找了个“替补新娘”。就算没亲眼见过连雅萱,他也能确定眼前的这一位不是她。
而雷骥让新娘曝光的举动,这下引起了更大的喧哗,尤其是女方家族的亲戚朋友。除非新娘去整过容,否则他们眼中这个穿新娘婚纱的女人,绝对不是连雅萱。那……新娘跑哪儿去了!?
大家把注目的焦点转到连崴夫妇身上,而连氏夫妇脸色早已泛白,那个中滋味没有亲身体验,大概没人能了解当他们夫妇俩目睹这景象时羞惭激愤的感受。
※※※
连雅萱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计画早已在江庭的犹豫下曝了光,而亲爱的挚友,在她原本要嫁的那个老公吃人的冷眸瞪视下,已经被“审问”到快晕眩了。
雷家偌大的客厅里,两边的黑色皮椅上各坐了一个人,只是此时两个人的心情、气势差了十万八千里。
回到家,在雷骥的要求下,雷颂达夫妇让儿子自己去处理情况,他们则拎着四个想看热闹的儿子去了别的房间,连同不停向友人致歉的连崴夫妇。
“她人呢?”他冷声问道。
坐在黑色皮椅中的雷骥,修长的双腿交叠,交握的十指落在他起伏的胸口上,眸光深沉锐利,这样的他映在江庭因害怕而放大的瞳孔中,明明是轻松却有点骇人。
上辈子她是欠了萱多少债?得替她承受这种惊吓,江庭在心底哀号。
“我不……不知道。”她很害怕,说的也是实话。
萱是没说要避往何处,而她恰巧也忘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