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向云攸便已出现在柳若颜的房门口,他不但左拥右抱,身旁还围了一群打扮艳丽,脂粉味浓得呛人的轻薄女子;而向云攸似乎有些醉意。
柳若颜眼中纵有诧异,也只是一闪即逝。
而小翠则是死命地瞪着那些看起来俗不可耐、却巴在向云攸身上的女子。
她实在怀疑少爷的脑袋是不是生了蛆,丧失分辨美色的能力,那几个靠脂粉撑着美貌的女人,哪及得上小姐十分之一的天生丽质?而他却宁愿舍玉就石,实在太没道理了!
“若颜!饼来,我介绍些人给你认识。”带着醉意的向云攸命令地嘲若颜招手。
柳若颜心下一叹,将尚未完成的针黹放一旁,起身走到他面前。
“来!看看,你喜欢哪个做姐妹,我迎回府与你作伴!”他显然很满意她的顺从,将身旁的女子都推向前让她看清楚。
那一班女子听他这么一说,兴奋得全睁大了眼,能进向府享荣华富贵可是她们梦寐以求的事,于是莫不讨好的朝柳若颜猛献殷勤。
“若颜姐姐,早听说你貌似西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就是嘛!生得如此美丽,难怪能教状元爷如此倾心。”
“哎呀!如果有幸能与姐姐结为姐妹,不知该是多么幸运的事!”
“若颜姐姐……”
那你一言我一语的话里有几分真心,柳若颜并不想去追究,只是觉得好笑,她们急着巴结她,不就是渴望能和她共侍一夫,图那状元夫人之名?只是她们不知道,她连他算不算是自己的丈夫都不知道呢!
“若颜,说吧!你喜欢哪一个?”向云攸轻佻地托起她的下巴。
柳若颜失笑,又不是在替她挑丫鬟。
她轻轻挥开他的手,将眼前几个眼底充满期求的脂粉女子看了一遍。“如果你喜欢,不妨全迎进府如何?”如此一来,要热闹还怕没有吗?
柳若颜的一句话教所有的女子眼中都泛起希望。
“小姐!”小翠惊呼,小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就这么办吧!”柳若颜踱步回床边,重新拿起之前放下的针黹,又开始一针一针的动了起来,彷佛当他们已经走远了一般。
向云攸瞪着她好一会儿,才愠怒地转身离去。
当然啦!那些随他而来的女子,也忙不迭地跟上了他。
“小姐!你是怎么回事?少爷这一个月来不但常上妓院,今天还把人全带了回来,你不生气也就算了,怎么还说出对自己那么不利的事?”小翠快气死了。
柳若颜的视线从针黹上抬起,幽幽一叹:“小翠,你以为少爷问我意见,我就真的有选择的权利吗?”
如果他想娶十个八个妾,也不是她能阻止的吧!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费心神与他计较这种她无能为力的事。眼不见为净,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真不知道少爷怎么了,以前人家不是常说他不爱酒色的吗?现在根本是个令人生厌的醉鬼色魔,我真是看错人了!”小翠气恼地咕哝。她实在后悔自己当初一直为他和小姐制造相处的机会。
柳若颜不是没听到小翠的话,她抬起头来看着向云攸远去的方向,突然领悟,他这样做是想要让她生气、惹她伤心吧!
原来这是他的报复呀!她停下手中的针黹轻叹,或许他看不出来,事实上他成功了;纵然表面上能装得平静,但心中的酸涩她能瞒得了自己吗?唉!自欺欺人!她怎么会真的好过呢?
***
向老夫人听说儿子近来沉迷酒色,还招了群青楼歌妓入向府,所以在气恼之下,要夏菊带她去一看究竟。
远远地,老夫人便看见花园中大设酒席,而那个醉醺醺还猛灌酒的真是她的儿吗?她气恼得根本不敢上前去看清。亦柔刚死的时候,攸儿纵使消沉,却没那么荒唐度日啊!
“攸儿到底是怎么了!?”老夫人握紧了拳头,攸儿娶了那柳若颜也罢!至少她进府以后也没惹过什么是非,或做出遭人非议之事,一直安分守己,才教她认命的放下些心,但现在攸儿又引了那些轻佻的歌妓入府在那儿喝酒玩乐,简直要气煞她一身老骨头。
仆役们都说外头现在把攸儿传得可难听了。什么状元爷妻死情生,成风流状元等乱七八糟的话,教她听了怎么能不气?但劝也劝过,骂又不舍得骂,她是失了方寸,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为若颜姑娘吧!”夏菊小心翼翼地说道。
老夫人威目一瞪,怒斥道:“胡说!人都让攸儿娶进府了,攸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老夫人!您忘了您和老爷都不承认她是你们的媳妇吗?听说他们至今尚未圆房,若颜姑娘对少爷也很冷淡呢!”夏菊大胆地道出实情。
“真有此事?”
“夏菊不敢胡说。”见老夫人脸色缓和,她更放大胆地继续说:“或许常人以为能进向府是她的好造化,但那若颜姑娘恐怕并不如此想,当初是少爷硬将她迎进府的,想那若颜姑娘要是愿意嫁,京城多少富家子弟愿意明媒正娶她当正室呢!”
“所以她觉得委屈?”老夫人在心底琢磨着夏菊的话,要真是如此,那是向府亏待她了。想起若颜有礼谦和的模样,老夫人的心更动摇了。
“那倒不是,只是老爷和老夫人不愿承认,若颜姑娘就当自己只是客,从未去逢迎过少爷,或许少爷是为此郁闷也不一定。”
“是这样吗?”老夫人疑惑地往那歌舞酒乐的荒唐场面再看去。
“老夫人,其实夫人去世前见过若颜姑娘几次,对她一直很欣赏,也很希望将少爷托付给若颜姑娘的。”夏菊把握时机地赶紧将少女乃女乃的心事说出。
向老夫人沉吟着,眸中彷佛有了某种决定。
***
第9章(2)
长孙义一踏入柳若颜的房间,就忍不住东瞧瞧、西看看。
“怎么?这房里有你没见过的稀奇宝贝吗?”柳若颜失笑的望着他那怪异的举止。
这是她进向府以来第一次见到长孙义,她自然有几分欢喜,很久没见到“外人”了嘛!这向府里只有小翠能和她聊上几句,是有些孤单。
“长孙公子!这房里的东西没比小姐以前在醉君楼时多呀!”小翠替长孙义倒了茶。
“我只是看看有没有缺什么,好给你们补来。”长孙义眉一挑,笑着接过小翠递来的茶。
“你这话别乱说,好像我在嫌向府似的。”柳若颜轻笑,其实她知道他是怕云攸仍在气头上,不会待她太好。
“就是说嘛!住这堂堂的状元府我们还会缺什么?哪里需要长孙公子来补,是小姐不喜欢累赘,不然从前醉君楼的东西全带过来,这房间可热闹了。”小翠有意取笑长孙义,也知道他不会生气。
“真是狗咬吕洞宾,我是好心,却被你们说成这样,唉!这世间好人真难做哪!”他夸张的叹口气,煞有其事的露出委屈的神色,惹得柳若颜和小翠笑了起来。
柳若颜笑问:“长孙大哥,你这是拐弯抹角在骂我和小翠是没良心的狗吗?”
“公子!真这样,你就太过分了!”小翠一听到小姐的话便叫了起来。
“好啦!是我失言,认错总行了吧!”长孙义一叹,又愉快的看向若颜。“看来你过得还挺闲适的?”
他原本一直很担心,现在总算是松了口气。
“是还好,无远忧近虑,算是闲适吧!”柳若颜垂下眼,喃喃地回答。
如果夜夜的相思苦能化为灰烬,那她大概就会更好了!日子过于清闲似乎也是苦事,虽然没表现出来,她却老是不经意的想着向云攸,没办法断了多余的渴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