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傅修眉?”他好脾气的弯腰问,看她不甘心的点头回答,他认真的声明,“记好,我的名字是骆千纶,不叫臭酸儒。论年纪,你可以喊我一声‘骆大哥’。”
如果声音可以隽刻上心就好……骆千纶的脑中,突如其来的掠过这股强烈的想法。
莫名的,她竟然怯懦得不敢看他的表情,回避的小声啼咕,“什么哥呀姊的,听起来就别扭。”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感觉他似乎把“骆千纶”三个字说得特别用力,就像……就像想把这个名字敲进她的脑袋似的。
一站一蹲,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沉闷。
“老弟,我和公子为了打探你的消息,大半个月拼命赶路,累死我了,叽叽咕咕……叽叽咕咕……”陆大智成串的叨念顺风传来,正好搅动现场凝滞的空气。
修眉双手圈抱着双膝,前后摇晃自己,哀叹着,“我真的走不动,窝在树上好半天,累死T……我想睡觉……”
阴黑着臭脸跟上,上官非尽咬牙忍耐陆大智的碎碎念。
“你来得正好。”修眉指着上官非彦,“我走不动了,你背我走,就当是答谢我的救命大恩。”
郁火无处发的上官非彦,凶恶的回嘴,“谁要你来多管闲事?我又不认识你。
“这是什么话?我为了救你,挨了臭老头一掌伤及内腑,咳咳咳……”修眉越说越激动,说到后来,还开始忍不住呛咳,“你你忘恩……咳咳咳……负义……”捂在嘴上的五指间,慢慢渗出鲜血。
骆千纶脸色一凝,蹲,中指和食指出手如风地搭上她的手腕切脉。
两个人面对面蹲在地上,正好让他仔细的观察她的脸色和呼吸。好一会儿,他疑问的扬扬眉。
而她则满脸无辜的瞪大眼不说话。
他拉下她的手,修长的食指缓慢的抚过丰厚的唇瓣,细细品味从指尖传来,细柔如棉的触感,再沾起她嘴角的鲜血……骆千纶表情暖昧的以舌尖舌忝过手指上的血.心知肚明的笑了,笑容颓靡而惑人。
“吐血,嗯?”低沉的气音从鼻腔发出,尾音懒懒的扬高。
修眉动弹不得的看着他“怪异”的举动,眼神的强烈干扰,让心紧滞了一下,她乖乖招认,“告诉你实话,那是‘胭脂蜜’,我用来吓人的小玩意。”
“胭脂蜜?好名字。”再舌忝了一下手指,他促狭的挤挤眼评论,“酸酸甜甜,滋味还挺不错。还有呢?你身上还带了什么小玩意?燕无方掌力不轻而你竟然毫发无伤?”他不放松的追问。
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用得太近,修眉觉得空气越来越热,躲掉他追问的视线,敷衍的说:“这是秘密,不能说。”
蹲了老半天腿又酸又麻,才想挪换个姿势,却重心不稳往后倾倒…··偏偏腿软得撑不住身体重量,一摔坐在地上。
她苦着脸说:“人家真的好累。我替他挡了一掌,要他当驴驮我走有什么不对?你命令他背我。”因为疲惫得不耐烦,尾音透着世微的哭音。
被指名当牲口的上官非彦向来耐心短缺,冷冷的说:“要我背你?‘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懂不懂?”虽然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也不表示可以不顾礼教。
“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你懂?那你解释给我听。”修眉音量不小的回敬。
大家很自然的以为她在装傻,其实还真是冤枉她了。
她自幼双亲皆殁,跟着脾气古怪的爷爷长大。生长在成堆奴仆中,她是小主人,不管男、女人人都得伺候她,所以她理所当然的接受服侍。至于圣贤所言的大道理,她向来不感兴趣,总是随便翻阅,读得一知半解、零零落落,反正也没人敢多说她一句。
上官非彦脸色发青,以很重的语气吐出,“不知羞耻。”马上转身离开,懒得再多说。
这四个字,骆千纶很轻很轻的凝了一下眉心。
她眼神坦白,不太像故意气人的,他温和的插口劝说:“你有没有看见上官正在生气?就算你想让他当牲口驮你走,也得等他心情好一点的时候,省得被他一把摔下来。”微笑的拍拍她的头顶,转身把背脊朝向修眉,大方的提议,“我背你,上来。”
“你这种瘦巴巴的模样,背我爬这一大段路,不被我压到吐血才怪。”修眉惊讶的嚷着,心里居然同时涌现两股矛盾的情绪——有微妙的抗拒,又有些紧张的期待。
“别小看我。”扬起剑眉,故意贴近她的耳廓小声的说:“这是你欺负我的大好机会,今日错过,以后就不会再有
漂亮!这话完全说中修眉的心坎。她二话不说地用双手勾上他的后颈,放心把重心交给他。
骆千纶虽然背后多了负担,但他还是安步当车的率先往前走。
看着两人相贴的背影前行,好一会儿,陆大智大梦初醒的推推上官非彦,“你看见没?咱们公子竟然主动背傅姑娘走?我就知道我猜对了,公子肯定是喜欢她……叽叽咕咕……叽叽咕咕……”陆大总管的团叨症状又开始发作。
第三章
“怎么会跑上霍山?又为何要替上官挡下那一掌?”骆千纶背着修眉,边维持不疾不徐的步伐,边和身上的“重量”闲聊。
“听说这儿有座兴建于东汉和元年间的‘广胜寺’非常有名,本来想去上香求平安,结果在山下看到好多人要上山,我迷迷糊糊的就跟着大家走。后来看见那个黑炭头被围攻,我们既然都是江湖儿女,当然要互相帮忙。”
她说得义薄云天,其实根本是胡说八道、乱扯一气,当他是三岁娃儿来敷衍。
山道陡俏.一边是山壁、一边是万丈山谷,骆千纶原本直行的脚步,改换成横行的螃蟹步,立在小道旁,背朝外,让修眉凌空在山道外粗声威胁,“再胡扯,就把你摔下去。’他放开一只手作势要丢下她,其实另外一只手正小心翼翼的护着她。
小手化成八爪章鱼,死命的勒紧他的脖子,修眉有恃无恐的说:“没关系,我摔下去时会连你一起往下拉,咱们可以比比看谁的运气好,摔不死。”
侧过头,骆千给的唇距离粉颊很近很近,坏坏的反问,“你确定你拉得动我?而且,就算摔下去,我还有银鞭足以自救。”
“就你有武器吗?我也有冰蚕丝。”她亮出手腕上的机关,不过,强撑的气力很快又泄尽。她挥挥手,“算了!我累得连跟你斗嘴的气力也没有。老实告诉你,我是看彭开那么慎重的模样,还以为有热闹可瞧,哪知道等了半天,就几个老人家作戏的比划拳脚,跟街头卖艺讨赏钱没什么不同,闷死我了。哼!有机会一定要找彭开算帐,害我好累··。…”她忍不住打起呵欠。
自己爱凑热闹,却又怪别人?看来这家伙擅长推卸责任。
再接再厉不放弃,骆千纶继续追问,“本门的令牌怎么会在你手中?你师承何处?”
“我就是有,干嘛管哪么多?”秀气的又打了个阿欠,疲累不已的说:“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问我这种烦人的问题?再说一次,师承何处不想告诉你,想知道就自己去查,别来烦我。”
在他规律前行的步伐中,修眉开始神志朦胧,眼皮沉重不已,喃喃的哼气说:“少罗唆,快把令牌还来,那是我的……我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还事情要问你,等一下!”来不及,她已经睡死。
也未免太信任他了吧?
骆千纶回头,只见小小头颅枕着他的肩背一动也不动,身体紧贴他的背心,忍不住苦笑的说:“你倒睡得安稳,你知不知道,刚刚在霍山你给自己闯了多大的祸?问你问题又不肯老实回答,看来只好带你回去见门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