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明月苍白的脸色,云豹难得好心的提出意见,“你真的幻想教练会任他辛苦培育出来的徒弟挣月兑他的掌控吗?”
是呀!她是在奢望一件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明月愣愣的认清事实。
她的未来和命运,早在十岁那年就注定了,谁教她要答应撒旦的邀约,要把手伸向教练,接受他的援救。
云豹放软音调劝著,“你想要那个男人活著吧?想要他活,你就得走,而且走得干净俐落,不留痕迹。”话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整个世界都被黎明前的薄雾所笼罩。
明月静静的趴在海瑞胸前,倾听他熟睡的规律呼吸,努力想汲取他的温度。透过窗户的玻璃,看到灰白的天色,心里第一千万次希望天不要亮。
远远的传来清脆的口哨声,那是云豹在催促她快从梦中醒来的闹铃。
明月以冰冷的唇,细细地吻著海瑞的额头、眉心、鼻尖、宽唇、下巴……传递著无限的恋栈,她命令自己绝对不能哭,因为泪水会模糊视线,让她看不清海瑞。
她俯身在他耳边很轻很轻的说:“海瑞,我曾经要求你『千万不要忘记我』,我现在知道,那是我不负责任的任性幻想。”
小手眷恋的抚模海瑞高挺的五官,咬牙的吐出话,“现在,我收回我的任性。求求你,忘了我,请你彻底的忘了我,就当我不曾存在过……去过你的生活,只要能让你安全,好好的活著,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晶莹的泪珠,点点滴滴滴落在枕畔,很快濡湿成一片……最后,泪水蒸发在空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
一个月后。
美国西岸,国际刑警组织洛杉矶分部办公室。
经过将近十二个小时的千里奔波,海瑞疲累不已的拼命喝著咖啡提神,会议室的门被打开,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带头的男人年纪大约在六十岁上下,个头矮小、长相平庸,他伸出手,“博士您好,我是班森·魏特宁,国际刑警组织特别行动小组的负责人,多年来,我的小组负责监控毒品大王卢安。”
他接著介绍站在他身旁的一对男女。“华定邦先生,他是全球知名的国际快递品牌FHD技奇企业集团的总裁,旁边的是他的夫人杜水银,她也是我的前组员。”
海瑞好奇的打量著眼前这对俪人,华定邦看起来就是个成功青年企业家该有的模样,流线时髦的发型、高壮的身材、开朗阳光的笑脸;而他的夫人杜水银则是个外型冷艳的女人,高姚健美的身材,乌黑直发、深邃的大眼……标准的美女。
班森继续向华定邦介绍,“这位是海瑞博士,照片就是由他所提供的。”
大家客气的互相握手,但是,海瑞可以感觉到华夫人似乎相当的急躁。
一一坐定后,海瑞率先探问,“伯恩通知我说,你这里的调查有结果了。”这也是他千里奔波的主因。
“是的。”班森把资料夹递给海瑞,“我们已经把照片拿给『圣地牙哥』的『骇帮』老大胡尼指认过,确定她就是近三年来活跃于亚洲和欧洲的公主。她是卢安将军的爱将,以出手狠辣闻名,她的行动小心谨慎,从来不曾曝过光,这次要不是你的提供,我们连她的照片都没有。”
“不可能的……”海瑞摇摇昏沉的脑袋,无法相信资料上的女人就是他温柔羞怯的明月。
一个月前的深夜,他在家受到攻击,隔天醒来,已经不见明月的踪影,包括所有和她有开的用品、照片,也一并消失在空气中。幸好他记得相机里面还有底片没冲洗出来,那是他们一起参加学校活动所拍的照片。
“我和你一样无法相信,我的小妹会变成卢安的手下。”水银痛苦的说,“难怪半年前我在台湾出任务时,我的卧底身分会被拆穿……”
“明月是你的小妹?”海瑞惊讶的提高音调。
“她提过我?”水银的语调激动。
“她只说,十岁那一年,有歹徒来家乡洗劫,然后她被留下来。”海瑞不忍再继续说下去,因为水银眼里布满了自责和自厌,那是深深自我鞭笞的结果。
华定邦安慰的搂紧娇妻,无言的传递著力量,“不准再责备自己,你答应过我要试著原谅自己,当时情况危急,没有人有权利怪你。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把明月救出来,给她全新的生活,这才是积极的弥补。”
水银忍住奔腾的情绪点头,转头对海瑞解释,“听过『孤军』吗?当年中国大陆赤化时,有不少国民党的军队退入泰缅山区,1961年第二次大撤退时,93师的三军和五军,以及负责渗透侦搜的75侦搜营,接受政府的秘密命令,留下来等待时机反攻。其中的75侦搜营,落脚在泰缅寮三国交界的小村——清并,领军的营长杜文汇是我爷爷,我和明月算是孤军苗裔第四代。”
“盛产罂粟的『金三角』?”海瑞开始整合目前所获得的资讯。
“是,十二年前,卢安要求清并村民帮他种植罂粟,我们不肯,于是他下令屠村。”
华定邦接著补充,“半年前,我们打听到,当年屠村时,有十二个人被活抓关进黑牢,据说没人活下来。不过,水银始终没放弃希望,因为她相信明月没死。”
“金三角”因为盛产毒品,有人也叫它“毒三角”,那是个完全与外界断绝往来的封闭世界。
海瑞试著揣想明月的遭遇和心情,她在物质贫苦的环境长大,十岁的小女孩一夕间家破人亡,她被亲人单独留下,只能孤独无依的靠自己的力量挣扎生存。
“人类是世界上最残忍、最无心寡情的动物,薄情而善忘。”
他心痛的想起明月说这句话时的冷然表情和语气。
海瑞终于了解,潜藏在木然音调下的,是她对整个世界的敌意,以及对人类的完全不信任。他自责的抹抹脸,低喃的说:“如果我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心情,我会做得更多,我会更努力的对你好……”他双手十指交叠握紧,放在桌上。
“在遇上你之前,我早就决定,不再相信任何人。”
这是目前唯一能鼓舞海瑞心情的话,他只祈求明月直到现在还依旧相信他。
班森毕竟年长,他尽力维持公式化的平静语气,拉回大家的注意力,“既然确定公主就是明月,接下来我们该商讨要如何和她接触。”
会议持续到深夜才结束。
步出会议室,走过长长的走廊,等电梯的时间里,水银颤抖的问:“海瑞,我想请问你……”她鼓足勇气的发问,“请告诉我,明月……很恨我,是吗?”
懊怎么回答呢?
最后,海瑞选择避重就轻的说:“我想,她吃了很多很多的苦。”
“我知道……我知道……”水银难过的偎紧华定邦。
步出电梯前,华定邦终于忍不住喊住海瑞,“可不可以冒昧的请问你,你可以待在美国等结果,不用以身试险的,为什么你坚持要到泰国去?”
带著淡笑,海瑞毫不犹豫的回答,“因为我爱她,因为她是我的明月,而不是公主。”
两个男人交换眼光,华定邦了解的点头。
水银诚恳的说:“谢谢,我相信你可以弥补我对明月所造成的伤害,带给她完全下一样的幸福未来。”
海瑞仰头看著星空,坚定的说出誓言,“在我有生之年,我会竭尽所能的保护明月,不再让她孤单无依。”看著自己的手掌,想念著曾经拥抱在胸怀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