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缓的倾诉宛如定身咒,让她动弹不得的陷入迷惘,偏偏他淳厚的柔音却一字一字清晰的传进她的耳里,回响在她的心底。
“忘记了吗?五年前……”他伸手拔掉她的发夹,让乌黑的发丝自由飘散,他的手指漫游在整片滑腻细致的黑缎中,满足的叹了口气,“整个晚上我都想这么做,想像着你的长发模起来是什么感觉……不!我已经渴望了五年。”
辨律的抚模宛如催眠,她不由自主的仰起头,专心的听他说话。他低哺的声音宛如劝哄,“在纽约的‘克里特大饭店’里,你曾经救过我的命.第一次见面你对我说‘要命就别动!’、‘你还有意识吗?’、‘你受伤了,等会儿有人会送你去医院。’总共三句话,关于你,我记得清清楚楚。”
她的身体很轻微、很轻微的震动了一下。
“你记得,对不对?”她的反应是最好的回答,他的大手激动的捧住她的脸,再次逼问,“你记得的……”他从来没想过,他执着寻找的女人根本不记得他。
他的手既大又温暖,可以将她完全包裹住,而他脸上的细胞可以让她深刻感觉到他粗厚的手掌和她柔女敕的肤质,呈现完全的对比。华定邦低下头,鼻尖轻触她的,轻声问:“五年来,我只有一个疑问‘你是谁?’我怎么会找不到你?”
“你是谁”三个字就像是当头棒喝,让她从甜美梦幻中重重的跌到冷酷的现实。她是谁?!她不能回答,也无法回答。
冷肃的警戒心迅速回到体内,她抬手架开贴在脸上的手掌,并大步后退,月兑离他设下的迷离陷阱,宛如背诵般的回答,“杜水银,出生在泰北,过去一直待在泰国,直到半年前来台湾,我从来没去过美国。”
“说、谎!”坚定的眼神说明他是有备而来,而且不容欺瞒,“别忘了十几天前,我们会在街头巧遇,还是……”他坏坏的挑眉问:“我该去请教许董,也许他能替我查一查。”
可恶!正中她的要害。她迎视他眼中的压迫感,不得不先软下音调,“好,就算我是她,你找我做什么?谢谢我的救命之恩,想要以身相许吗?真是千古笑话。”她双手抱胸,满脸的怀疑,还边估量起如何能弥补他所造成的危害。
他懊恼的抓爬过头发,思量着要如何妥善解释?最后决定以闲聊的语气说:
“你相信生物彼此间会产生特殊的吸引力吗?举例来说,有些人第一次见面,就会让你倍觉亲切,有些人却一见就讨厌!
“中国人说‘缘分’、说‘投缘’,科学家的说法是.脑电波的频率或磁场接近,不管哪种说法,都是无法以具体或量化来解释的,可是,这样的现象却是存在的。”
“很精采的言论,但重点是什么?”她颇不耐烦的插嘴。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度铿锵有力的强调,“我相信每个男人出生时,一定有个女人是为了他而晚几年出生的,所以,当适合的两人见面时,就会自然而然的产生吸引力。”
带着讽刺的笑容,水银不客气的批评道:“以一个三十三岁的男人来说,你非常罗曼蒂克,而且,符合有钱少爷不切实际的想法。不过,你找错人了,我的生命不是用来陪你作浪费时间的粉红大梦。”从十五岁开始,她所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有目的的。他挫败的抹了一把脸,决定勇敢的向她倾诉,“我也不知道坚持找你的执着是为了什么,只知道我想再度见到你,那种渴求浓烈到让我无法忽略。你令我着迷,我想照顾你、保护你。”
“够了!”她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手指揉着两鬓,感觉自己有点晕头转向,好个混乱的夜晚。
“水银……”他轻轻呼唤她,试探性的触碰,并技巧的把她纳人胸怀,“你就像包裹在迷雾中,身上有两股矛盾的气质相互在拉扯着。你的外表看起来冷静坚强,但你的眼神却好寂寞,就像被独自留在荒野的小女孩,还带着很重的自责,好像你受任何惩罚都是应该的。”他从不曾见过那样自弃的眼神。
仿佛被针螫到似的跳了起来,水银用力推开他,语气粗鲁的说:“你是什么东西?自以为是灵媒,还是心理医生?别随便想分析、窥探别人的内心。”
华定邦丝毫没有被激怒,他放柔语气,以无限的耐心再问一次,“告诉我,为什么自责?为什么惩罚自己?”
水受不了的转身逃避,抖着唇,硬撑出镇定的语调,“自责?!我为什么要自责?能有什么事情让我自责?”但她掩饰不了的是她不住颤抖的双手。
他到底是谁?竟然可以窥视她的内心底处,尤其他斩钉截铁的语气教她有股赤果果地被看透的难堪。
“有谁告诉你,你受惩罚是应该的吗?”想到那样的可能性,他气愤的紧咬牙关逼问。
不!别再问,她心底的噩梦绝对不愿意和人分享,绝不!
像是突然感到夜风沁凉般,她浑身只觉寒毛直立,迅速武装好自己的思绪,转身呲牙咧嘴的指着他命令道:“我警告你,离我远一点!”
“不可能,给我其他的选择!”他敛下微笑,想也不想就强悍的拒绝。非常好,他惹恼了她!
深黑的眼睛闪动着怒火,“你这个世纪大白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曾有人形容她是体温零度以下的冷血无情女,大吼大叫的情绪在她身上甚少发生。
“让我照顾你。”华定邦出手想拉她。
水银反应快速的反掌使出小擒拿,再加上顶撞,存心要给他一个教训。
华定邦看见她滑溜的手腕半转的避掉他的手,马上猜到她的心思,立刻快她一步的探手握住她的手腕,趁着空档大步移到她的背面,让她的双手呈交叉的被他锁困住。
她的背脊完全密合的贴在他的胸膛,困窘的动弹不得,“你……”她的攻势对他竟然没用。
“有些疯子总是看有钱人不满意,尤其是有钱的黄种人更容易招来麻烦,所以,我从小就学习保护自己。”借着这个贴近的机会,低头对着她可爱的耳垂吐气说话,“谢谢你手下留情。”
温热的气息加上他低哑的气音,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好风度的放开她,明明心底呐喊着想更靠近她,却让他硬是压抑下来。
对她,需要时间慢慢来。
“我是个有决心的人,一旦目标明确,就绝不迟疑。”他双手抱胸,眼光深沉的看着她,“今晚的一切都是我刻意安排的。”
她不意外,只是……“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幸运吧!”他没打算说得太清楚。
既然确定她在五年前人在美国,就表示她是由外地进人台湾的。
所以,他们一年一年往前推,清查所有的人出境资料,筛选出二十岁到三十岁左右的亚裔女性。幸好她是在半年前人境,而且就是使用杜水银这个名字,让他们在寻找上省了不少工夫,可以在短期间内就获得一切资料。
至于方舟从泰国弄来的个人档案,他看了一眼就扔进抽屉,丝毫不信。
一败涂地、心乱如麻……她到底该拿这个可恶的男人怎么办?华定邦温柔的捧着水银的脸,低头在她的额头印上一吻,起誓般的做出保证,“我对你是百分百的认真。”
她困惑的表情看起来很可爱,尤其是她微张的女敕唇对他散发出邀请,他强压下的火花再次迅速点燃,他想要更贴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