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膝点地,无奈地抱起昏迷的小女人到沙发上躺着。
她额头上怵目的红肿告诉他,她这下撞得可不轻。小心地放下她,让长发化成黑瀑散布眼前,他低头注意到她雪白的颈项上横着道红痕--那是他的杰作,他太清楚自己的手劲了。
那痕迹迅速地挑起他心头的罪恶感--他出手太重了!
不对。他狠狠地皱眉,被自己的想法骇住了。他为什么要有罪恶感?她是陌生人,是袭击他的人,他是不用留情的,他一再告诉自己。他气愤地直起身,泄恨般的用力扭了条毛巾抛上她的额际。
他弯腰轻拍她的脸颊命令着:“醒来!听见没?”手掌下那张丽颜苍白如纸,不停地在提醒他:这是他造成的。生平头一次,他对袭击自己的人,有了放纵怜惜的心情。
是谁?是谁在叫她?净依昏昏沉沉地恢复知觉,头好痛……
她悠悠地回过气,轻轻眨眨睫毛,张开眼,目光的焦距缓慢地调整着,头顶是晕黄的灯光。“发……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轻轻地吐气,声音轻颤柔入人心。
“我正等着你来告诉我。”男性冷淡的音调迅速地震回她的心神。她对准焦距,男人放大的英挺五官就近在眼前,她惊叫地对上一双冰寒的眸子。
“你……你怎么会出现?”净依开始结巴起来。
“这句话该是我的疑问才对。”沈昊嘲讽地撇着唇说,“这是我家,没变吧?”
“是,这是你家,可是……”净依不安地臣服在他迫人的压力下,感觉到自己慌乱的心跳。
“把衣服拉好!”沈昊冷冷地命令着,因为他恼怒地发现,他的眼光老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溜。她浑圆的大腿就在晕黄的灯光下,发出莹润的光泽,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她有双傲人的美腿,他懊恼地发现。
她急速地吸气,困窘地轻叫着,马上动作想坐起身子。这个突来动作带来的闷痛让她昏眩,她纤细的身子晃了晃。
沈昊的手很自然地扶住肩头稳住她,“你的头方才撞了一下。”他硬邦邦地出声。
“谢谢。”净依拘谨地道谢,小心地把的双腿缩进罩衫中,马上困窘地警觉到这件罩衫似乎太短了。
“拿去自己揉,肿了!”沈昊气自己不能管住泛滥的关心,恶狠狠地捡起掉在地上的毛巾丢给她。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文阿姨说你要好几天才回来,这么晚了,你突然回来,我……”她不安地解释着,偷瞄着他喷火的眼睛和绷紧的脸部线条。他看起来好凶。
“这是我的房子,我回来需要事先报备吗?”
“我又没这意思。”净依听得出他语气中攻击的意味,她着急地解释着,“我以为是小偷,所以……”净依咬着唇,细细地解释着自己攻击的动机。
“够了,我不是问这件事。”他没耐心地截断她的解释,疲惫和内心不熟悉的情绪,已经强烈地困扰到他。
他一手放在西装裤口袋,一手放在沙发椅背上,人顺势弯下腰,脸孔逼近净依,阴寒地逼问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男人的呼气就吹在她的额际,沈昊弯腰的动作,大大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近到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他强悍的气势中。她紧张地更缩紧自己,他给她好大的压力……她习惯性地啃咬自己的手指,暗暗责怪自己,不应该答应文阿姨的提议留下来的。
女性的幽香轻轻缈缈地袭上鼻端,在鼻翼中回荡。这种淡香无害,却能勾出他全部的注意力,眼下那紧缩的小身影,又成功地引发他的怜惜,他想把她搂入怀中,感受她的温热柔美。
方寸黑暗中模索的热烫触感,似乎牢牢地印在手掌中,灼烧他的心,仿佛被烫到般,他快速地直起身,不明白他内心的骚动为何如此猛烈。就为了这个清女敕的小女人?
“说!”为了掩饰内心的震荡,他闷喝着。
净依觉得自己像个犯人,正在接受逼供。“我……”她怯怯地抬头,看见他无声地移动脚步,跨步优稚地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中,长腿交迭,人歪斜地瘫在椅子中,自在地点起香烟抽着,眼光锐利地锁住她。
“抽烟对身体不好……”净依软软地、小声地抗议着,而且她不喜欢吸二手烟。
沈昊黑眸扫过,依旧冷着脸、眯着利眼。自在地吸吐烟圈,没把她的抗议摆在眼里。
在烟雾的掩罩下,他的五官似乎朦胧了不少,她小声地开口:“你记不记得我们在机场见过面?”
“我没有老年痴呆症。”极为不友善地回话。
“那你还记得,我们两个的旅行袋一模一样……”她埋怨地瞪他一眼,打断人说话是件很不礼貌的行为。
“说--重--点--”沈昊咬着牙冷声吐话,他又累、又烦,还要对抗体内骚动的情绪,他没心情听她拖拉。
“我……我正在说重点,我不从头说你怎么会听得懂?”她抗议地嘟起嘴,真的快要被他的态度惹毛了,她已经很努力地在解释了,他还那么凶?
“一分钟给我解释清楚,不然我会把你丢出去。”他下了最后通牒,恶狠狠地命令着,明知道自己绝对做不到。
“你……你……我……我……”被他一顿抢白,她完全呆愣,不知道由何处说起。
“十秒过了。”他冷冷的声音传到她的耳膜里。
沈昊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逼出了净依体内潜藏的牛脾气,她深吸口气,火大、快速倒出话来:“我们俩的旅行袋拿错了,我翻到里面的纸条,有写着你名字和这里的地址,所以我找来这里,想要回我的旅行袋,正好遇上文阿姨来这里。文阿姨说她联络不上你,也不知道你何时回来。我在这里没有固定的住所,天又晚了,所以她留我在这里暂住等你回来。”
这段话她说得又快又溜,几乎是高声大吼,丝毫不顾虑听话的人是否听清楚了,一口气吼完,她急急地喘气补进大量的空气。
听话的沈昊还是那副死样子,叼着烟、弯起手腕瞄了眼,冷淡地开口:“不错,一分钟整。”
没看过态度这样恶劣的人,净依气愤地站起身。
沈昊挑着眼,哼着气,“未免太巧了,你动了什么手脚?还是这根本是安排好的?”以文老太爷的个性和逼婚意图,这绝对是有可能的。
他在指控这一切都是她搞的鬼吗?
“这不是巧,而是我倒霉!”她火爆地拿来沈昊放在玄关的旅行袋,挟着怒气扫到他眼前,冲动地拉开旅行袋拉链,哗啦哗啦地倒出坚面所有的衣物。“看清楚,这是我的。”她叉着腰,瞪着沈昊。这下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太侮辱人了。
她的火气平衡了他原来因为疲倦引发的不耐烦,他欣赏地看着她苍白的脸颊因为气愤而浮起的淡淡嫣红,看起来有精神极了,比她那一副羞怯的样子看起来好多了,实在让人忍不住想逗逗她。
“嗯……”他斜瞄了眼,勾起嘴角,撇了个十足十不怀好意的邪笑,闷着声音说:“品味很差。你的内衣像老太婆穿的,一点也不性感。”
“嗄?”完全不协调的回答令她疑惑地随着沈昊扫过的视线往下看。怎……怎么会这样?躺在衣物堆里最上层的,居然是她的贴身内衣。
轰!热气由头顶快速地蔓延下脚底,女敕脸热麻地烧着。她尴尬万分,急急地弯腰,抢起衣物头也不回地冲回卧室,哪敢再面对沈昊揶揄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