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归公,私归私,他和她都相当满意目前的状态。
走进玄关,那诱人食欲的香味更是让他皱起了眉头。完成的菜肴不可能会发出这种现炒的香味……才刚踏进饭厅一步,他的脚步登时顿住,这——“你来了?”走出厨房,除下围裙的夏,正好看到呆站在客厅和饭厅交接处的他。
她低低一笑,随手将围裙挂墙上。“我时间抓得真好,最后一道菜才刚完成。”
“你下厨?”过于震惊,柏宇彻又问了一次。
“喂——”她开始拧眉。有这么值得惊讶吗?她不过一时心血来潮,结果他的反应却活像是她突然多了三头六臂似的。“有这么怪吗?”
“可你……你、你不是不下厨的吗?”柏宇彻也拧起了眉。
打从看到她厨房的第一眼起,他就立刻将她归属于不谙厨艺的新新大女人类型,后来的相处也都佐证了他的猜测,没想到,她却在今天突然整治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这、这根本就太神奇了!
去!向来口才流利的他居然还说话结巴!“钦!你这样很过分耶!”夏一拍桌子站起身,立刻发难。“我知道我外表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个贤妻良母,可我也是会做饭的成不成?我忙了一下午,却换来你那种看怪物的眼神,我无聊啊!”
原本趴在一旁等著分点向未享用的“那斯达克”见气氛不对,连忙溜上了阁楼,避风头去也。
她美艳的外表当然也是让他先入为主的原因之一,但最主要的是……他从没见过她下厨啊!除了烧开水、煮泡面外,他根本没看过那瓦斯炉还有其他的功用。
“你真的下厨?”敛了敛心神,他终于开始相信。
“不然你看过鲁妈妈和董妈妈做过这道菜吗?”她没好气地翻翻白眼。这道鹰爪鲜笋可是夏家的家传绝活,得费上近十个小时才熬得入味的呢!
怔了下,他终于体会到这餐饭所隐藏的深刻涵义。“你为我下厨?”
夏抵死不承认这种说法。去!他干么露出这种想要将她紧拥入怀的热切眼神,不过吃顿饭嘛!“干啥啦,你少夜郎自大了!”她用夸张的反驳来掩饰羞赧,可泛上双颊的红潮还是将她的心思透露得一清二楚。“我只不过是怕厨艺生锈,偶尔练练而已,谁说是……”所有的话,全淹没在他温柔的怀抱中。
算了,他爱这么认为就这么认为吧!夏撇撇嘴,极不情愿地接受了这个她在心底反驳了一天的事实。但——抱得太久了吧?
“该松手了吧?饭菜会凉耶!”她戳戳他胸膛。
“知道吗?”柏宇彻没松手,反而开始在她耳旁用低醇的嗓音喃道。“从小到大,我从没吃过像这样一顿特地为我准备的饭菜。我妈一直忙于事业,她很疼我,却是连吃饭都拨不出时间,更不可能会替我做饭。只有你,只有你……”他收紧了环抱,闭眼埋进她的颈肩处,汲取她的芳香。
他的声音有点哑……她做的这顿饭让他感动得哽咽了吗?这个可能性让夏胸口一窒,紧接著红了眼眶。爸妈说的没错,有钱人过得并不快乐,一般人家视为平常的晚餐,却成了他们所冀求的,而今,也成了她所冀求的。
“我不下厨,是因为没有人陪我坐在这儿,做出了满桌的菜,却惹得自己心伤,何必呢?”夏一笑,附上他耳畔说道:“可是,我现在有你陪我了,我不用再怕孤单了。”
见他耳垂圆润饱满,还顺势轻嚼了下。
柏宇彻倏地抬头,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最明显的,要算是刚被她无心的举动撩拨起的。“你如果还没准备好,就千万别做这个举动。”他暗哑地提出忠告。
夏微皱眉头。准备好什么——当接触到他那赤果果的眼神,她刹那间明白了一切,脸不可抑止地烧红了起来。去!这点小动作竟也能让他起色心!瞧他表情分明就是想把她当晚餐给吞了。
“知道啦!快点吃饭吧,要是凉了就枉费我忙了一下午。”她咕哝应道,连忙转移话题。“咦?‘那斯达克’呢?”
“刚刚被你吓得挟著尾巴跑掉了。”柏宇彻一笑,坐回座位。
“一定是跑到阁楼了。”那只小笨呆最爱往阁楼躲,每次都弄得全身脏兮兮的。
“这里有阁楼?”柏宇彻不自觉地拧起了眉。
“有啊,小小的,用来堆点东西,可是‘那斯达克’很喜欢去那里,每次上去除非它高兴,否则怎么叫都叫不下来。”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夏皱鼻抱怨道。“你能不能去帮我把它抱下来?”要拖著它那庞大的身子下楼,可说是件艰难的浩大工程呢!
要他上阁楼去?柏宇彻脸部线条变得僵硬,冷汗不自觉地微冒。
“我今天很累,你去好不好?”他扯松领带,开始推托。
“可是‘那斯达克’很重,我抱不动它。”夏皱眉。“你去啦!”去!他平常不是表现得既体贴又温柔吗?怎么她第一次请他帮忙就遭回绝?
“别理它了,就让它待在那里,高兴了它自然会下来。”柏宇彻拿起碗筷塞到她手中,用轻快的语气说道,然而,他那深邃的眼眸却有一抹闪烁不定的情绪掠过。
向来大咧咧的夏当然没发觉,她唯一知道的,是他拒绝帮她!
“阁楼上到处都是灰尘,要是等它自个儿下来,它也变黑了,它那一身长毛很难洗的!”夏不依,扯动他的手臂。“去帮我把它抱下来啦!”
“没关系,我再帮它洗就好了。”柏宇彻拭拭额上的冷汗,依然坚持立场。
夏为之气结。“可是现在天晚了,外头那么暗,根本就没办法洗啊!”
“我明天下午早点来帮它洗就好了。”柏宇彻脸色愈加铁青,混合著些许的烦躁和……不安。
“你要‘那斯达克’脏兮兮地待在屋子里一个晚上?我才不答应!它会把所有的家具全毁掉的!”夏瞪大了眼。去!以前就有过这样的经验,一时的偷懒,却换来一整天的大扫除,这种傻事她打死也不再做第二次!
柏宇彻那向来自若的俊脸上,有著被逼急的狼狈。“大不了‘那斯达克’今天跟著我回去,明天我帮它洗完澡再送它回来这总成了吧!”说到最后,他音量也大了起来,丢下这两句冲味十足的话后,板起脸专心吃饭,不发一语。
夏一愣,惊讶之余,反而忘了生气。她从没见过他这种……几乎可以算是气急败坏的表情……“你不高兴?”她侧首端详著他,带著一丝丝的新奇。
糟了!意识到自己的失控,柏宇彻一凛,连忙故作轻快地耸肩,回以一笑。“我这样像不高兴吗?”
“像!”夏非常不给面子地用力点头。“不过是上去一下下嘛,何必闹得这么僵呢?”她怎么也想不透,若要她选,一是上下楼不到一分钟的工夫,二是花上一下午的时间和“那斯达克”那身长毛奋战,就算是三岁小儿也知道哪种比较轻松,而他一个大男人智力竟比不上一个三岁小儿?
心里暗叫不好,可柏宇彻表面却愈是镇定。他立刻起身走到她身后,伸臂将她环入怀中,在她颈侧印下连绵的吻。“因为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们相处的时间已经够短了,我怎么还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醉人的气息和语调不住地在她耳边厮磨,销融了她的心智。夏霎时嫣红了脸。“那最多也才五分钟而已……”她抗议,语气却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软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