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香凝倒乐得轻松,顺势静静地退后,走到冷拓影身旁,悠闲地看着湖光山色。
“柳姑娘,别这样……”早知当初就别为了避嫌多邀了这些闲杂人等,真是自找麻烦!李玉堂不住后退,想避开宝儿那直直往他靠去的身子。
“我娘说等会儿游完湖,要邀你到家里作客呢!”宝儿对他的回避浑然未觉,兀自兴高采烈地说道。
去是会去,但可不是为了你呀!怕会引起佳人误会,李玉堂努力拨着那双紧攀着他手臂的“禄山之爪”,可却是怎么拨也拨不开,最后,只得宣告放弃,迳自转向柳香凝谈话,对挂在臂上的庞然大物视若无睹。
“不知郡主是否已有对象?”李玉堂再次扬起微笑,看向柳香凝。
柳香凝闻言原本带笑的神色黯了下来,低头不语。
“玉堂你难道不知道吗?我爹原本要将她许给莫将军当小妾,结果被回拒了呢!”说到揭人疮疤,宝儿可是当仁不让,抢先开口。
见佳人神色更为黯然,李玉堂气得直想扭住宝儿的脖子。这件事他当然知道,他不过是为提亲的事起个话头,谁叫这个丑女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为了让佳人心情好转,他开始批评起莫群绍的不是。“那莫将军也真没眼光,居然因为一个出身市街的民女而拒绝了郡主,武人就是武人,连优劣都不会分了。”
宝儿听了气鼓鼓的,原先是想破坏他对柳香凝的印象,没想到他反而开始帮她说起话来。
又一个肤浅的人!连莫夫人的脸都没见过,凭什么在这里大放厥词?柳香凝暗怒,姣美的容颜却是一扫阴霾地露出可人娇颜。“是啊,武人都很勇莽的,但若不是像莫将军这样的武人,恐怕咱们大唐也不会如此富泰民安吧?对了,我爹好像也是武人出身的呢!”
李玉堂一时语塞,没料到替佳人打抱不平的一番话会变成鄙视恭王爷的言论。“就是有恭王爷这样的人才能护我大唐安全无虞啊!”他干笑,试图转变话题。“不知郡主平日喜欢做些什么消遣?”
“我喜欢品茗!”不甘被冷落一旁,宝儿立刻开口。“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那种享受最棒了!”想到品茗所附的茶点,口水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那正好,那儿有些茶点,宝儿姑娘你快去尝尝吧!”李玉堂连忙指着不远处的一张小茶几上的糕点说道。
“难怪我老闻到糕点的香味!”宝儿开心拊掌,快步地扑了过去,开始大啖起来。美食当前,什么形象、什么相公人选也都得靠边站啦!
阻碍走了,李玉堂才又堆起满脸温柔的笑,转向柳香凝问道:“郡主你呢?”
柳香凝微偏着头想了想,笑道:“就看看孙子兵法和在纸上演练军队,有时再和冷护卫学学一些武术。”
冷拓影闻声拧眉,她何时做过这些事了?
李玉堂愕然,好半晌才找着自己的声音。“真特殊的嗜好啊……难道郡主不喜欢抚琴和女红吗?”
“不知道为什么,怪得很,我只要一碰那些东西就头痛。”柳香凝无奈叹道。“李公子一定认为香凝很没用吧!”
虽早已明白她慧黠过人,但当面见识到她抹黑自己而面不改色的功力,仍感到不可思议。就算她对李玉堂不满意,也不需要诋毁自己来使他知难而退吧!她,到底有何想法?冷拓影虽有满腔的疑问,但依然完全抑下,静静地看着眼前上演的戏码。
“当然不会,就是这样才显得出郡主你的与众不同嘛!”李玉堂咽了口口水。管他的,人长得美就好,其余的并不重要。
“我也不喜欢抚琴和女红,我也很与众不同吧!”宝儿将糕点一扫而空后立刻又转了回来,刚好听到李玉堂的那句话,连忙插了进来,糕点塞了满嘴,说起话来含糊不清,偶尔还会喷出点小饼屑。
看着襟前那点乌黑、还带着点口水沫的豆沙,李玉堂已经没办法再容忍她的存在。“在下有些事想和郡主单独谈谈,不知方不方便?”他用力地瞪了宝儿和冷拓影一眼,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
“玉堂,你这样做不好啊,要是让我娘误会了,她会对你印象不好的。”宝儿连忙摇头,沾着饼屑油渍的手又紧紧地攀了上去。
他的袖子!这是他前些日子才做的袍子啊!他受够了!“你放手!你娘看不上我我还求之不得咧!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你快点给我滚进船舱里,别再打扰我们了!”李玉堂大吼,用力将手抽了回来,什么斯文的模样全没了。
“玉堂……”宝儿睁大了眼,不敢相信他居然这样对她。
这李玉堂器量未免小了点,竟把气都出在别人身上。柳香凝轻轻叹了口气。既然特殊的嗜好吓不跑他,她也该使出杀手锏了。
“李公子有话直说无妨,拓不是外人,有关我的任何事他都很清楚。”柳香凝柔道,回头看了冷拓影一眼,在看到他的瞳色转为深沉时,笑得更加愉悦。
她竟然当着他人的面喊他“拓”?冷拓影唇不悦地抿成一直线。那原是她私下唤他的方式,经过他的告诫后,她反而变本加厉!
“任……何事?”李玉堂一顿,迟疑地问。到多“任何”的地步?
“没错!”宝儿歇斯底里地推开柳香凝,冲到李玉堂面前喊道。“你都不知道他们俩有多暧昧,甚至三更半夜他都还留在她的房里。你想,他们还能做些什么勾当?”被人拒绝,宝儿将这股怨气全转移到柳香凝身上。要不是这臭女人故意在那里扮柔弱、引人注意,人家玉堂怎么可能不喜欢上她?宝儿恶狠狠地瞪着柳香凝,那股愤恨劲,仿佛要将她当场生吞活剥。
“郡主?”李玉堂才不管宝儿说了什么话,他满怀期待地看着柳香凝。
“是的,任何事。”柳香凝给予残酷的肯定,而后扬起一抹无邪又娇柔的笑。“像我前几天沐浴时找不到肚兜儿,还是拓帮我找来的呢!”
在看到她的笑容时冷拓影就已意识到她所要说的话,但他根本来不及阻止,几乎是同时,身旁惊骇的抽气声已经响起。可恶,她居然说出这种让人想入非非的话!
这是怎样的一对主仆啊?界限不分到这种地步?李玉堂惊诧不已,目光在两人身上调来调去,他总算明白为何莫群绍会拒绝这桩婚事了。
“你们真不知羞耻!”宝儿发抖地指着柳香凝,尖声大叫。
“为什么……”柳香凝不解地问,好似不知方才那番言论有多么骇人听闻。
“在下突然想起有事,游湖就到此为止。”就算她长得再美他也不要,娶个不清不白的妻子反倒落科笑话!“舵夫,回航、回航,快点!”李玉堂倏地后退,边跑边扯开喉咙喊,恨不得能当场飞回岸边。
李玉堂落荒而逃的模样让柳香凝忍俊不住地掩嘴轻笑,她今日对李玉堂所耍下的计策够让其他想上门结缘的人望之却步一段时间了,人言可畏,真是无坚不摧的利器啊!
“都是你!”一个婚嫁的机会就这么飞了,宝儿气得跺脚,冲到柳香凝面前,用力地推了她一把。“你和侍卫不清不白的也就算了,干么要连累我啊?要不是你的话,玉堂绝对会娶我!”
柳香凝被推得退了几步,腰间抵上船舷的栏杆,轻轻呼了声痛。
冷拓影见状脸色一沉就要迈步上前,察觉到他的举动,柳香凝连忙用眼神阻止,只见他原就冷然的神情变得更为难看,僵持了一会儿,他才缓缓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