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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爱风暴 第22页

作者:骆沁

潘若瑀只能一直呆怔着,好半晌还无法找回自己的思绪。

怎么他的反应像没事人一样?更甚者,远比之前躲避她的态度好上许多,又回复到初见时那种直言不讳的轻松言谈。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在知道了这件事后,还能如此自若,他甚至苦苦逼着要她正视自己……思及此,潘若瑀心一凛,不敢再回想下去,赶紧将思绪捉回,深怕又诱出她极力想逃避的真相。

难道,昨夜那场酒后吐真言的闹剧才是她的事,而她忘了真实发生的事,反将梦境当真?潘若瑀拧眉,头痛欲裂的她也开始迷惑了。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也未免太夸张了些,比海市蜃楼的幻影还要叫人不可置信。到底何者是真,何者是假?虚实之间,她无法分清。

将一切物品都紧紧地捆在骆驼身上后,方擎转身,看到她兀自苦思的模样,让他不禁莞尔。昨晚会如此逼她,是因为乍知这个消息的他一下子乱了方寸,不愿见她就这么沉溺于罪恶感中,才会躁进地反将她逼得崩溃。冷静下来后,他就很明确地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靶情总是使人盲目,分寸难走。感情?这个突然冒出的字眼让方擎忍不住挑眉,而后温柔一笑。是啊,在这片无情的荒地中,他发掘了情。但,是错觉?还是真实?他竟逃避地不想去探究。

错觉又如何?他要如何叫自己清醒,放任她背负过去的伤痛,在自我折磨中游走?真实又如何?尽避在这里他们心灵相系,但到了现实世界呢?飘泊的他和有着普通生活的她,会是适合的吗?

望着她缓步走向他的身影,方擎唇畔噙着一抹浅笑,自嘲又带着温柔。自从遇上她之后,让他无法控制的事就一一地接踵而来,他的精明不再,如今,也落到了逃避的地步。但不可思议的,他却喜欢这种感觉,不愿想太多那些会让他却足不前的现实考量。

至少在这些日子里,就让他暂时漠视自己的理智,狂放体验对她的感情吧!

又是一天过去。潘若瑀抬头望着转为暗紫色的天空,悄声地叹了口气。

在沙漠中,时间像迟滞又像是飞快。在行走间,只觉单调枯燥,时间过得缓慢;但蓦然回首,才又猛然惊觉,这样日复一日的举动,已走过了恁多的天数。

这一路上,他们遇上了不少商队和游牧民族,一面搜集她所要找的资料,一面修正寻找那一支阿拉米人正统后裔的方向。在追寻途中,有时有出乎她预估之外的惊喜斩获,但也有一无所得的时候。

经过一番思考后,她已经非常确定那天她是真的对他说了那段往事。但最让他想不透的一点,那晚曾逼着她正视自己的他,却完全没有再提过这件事。她抬头望向星星开始显露的天空,拧起了眉,对这样的情况根本完全不得其解。

看到点点星子微微闪烁,她突然发觉,她几乎是每天都会看着天空发呆的。这也怪不得她啊,在这空阔的沙漠中,很容易使人多愁善感的!她甩甩头,决定不再自寻烦恼,既然他要故作不知,那她也乐得做只驼鸟。

潘若瑀转身,往驻扎的营地走去,想到待会儿所要做的事,不由得眯起了眼笑,刚方的郁闷一扫而空。

今晚停留的地方,是一个小型绿洲。这是一个移动性的绿洲,会因水源的丰盈或缺乏而存在或消失,因为这个原因,再加上它的规模实在过小,所以大型的商旅和游牧民族都不将它看在眼里,不会将它视为停留的据点。

也因此,他们才能独享啊!潘若瑀越想越雀跃。

以往在绿洲因为杂人太多,她只敢掬水净脸和清洗手脚,虽说在这种干燥的气候之中并没有那种汗湿黏腻的烦恼,她也知道在这种地区就是得入境随俗,可是她还是渴望着能好好地洗一次澡。

终于,今天能让她如愿以偿,她只要和唯一的闲杂人士——方擎约法三章,就可以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沐浴之乐了。一直到潘若瑀走到火堆旁坐下时,脑海中还不住想像着待会儿可跃入池中一尝睽违的清爽,脸上的笑意不曾稍减。

罢从池旁装满水走回营地的方擎,一眼就看到这副情景。他摇头笑笑,他很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要一个在水源丰沛地区生活惯了的文明人,过这种缺水生活,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他当初刚来时也花了很长一段时间适应。

会渴望洗澡的念头,这也无可厚非,不过很遗憾地,今晚却不能如她所愿。他走到骆驼旁,将水壶系在上头,为之后的旅行做准备。然后拿起其中一只水壶,走到火堆旁,递给她。“趁着可以随时汲取时,喝点水吧!”

“谢谢。”她伸手接过,喝了一口,兴奋的心思早已飘离,斟酌着该怎么向他开口请他避开一事。营地虽然离水池有点距离,加上天色暗,能见度不高,但还是事先说好比较保险。

“今晚不准下水。”突然,方擎淡然的口吻残忍地粉碎了她的计划。

“什么?”满脸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潘若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甚至还没开口,他怎会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而且还不准她去做?

版诉她她刚才听到的只是风声,不是他在说话!水池近在眼前,她只是想洗个澡而已,并不是什么多缘木求鱼的无理要求,老天爷,千万别连这点小小的愿望也不让她实现——潘若瑀在心里不住祈祷着。

“我说今晚不准下水。”方擎扬眉,直视她的眼,缓缓重复道,说得既清楚又简洁,让她想听错都难。“沙漠的夜晚很冷,那陡降的水温你承受不住。如果不要命的话,尽避去没关系。不过,我想,应该没有人会傻到为了要洗一次澡而连生命都不顾吧!”怕她会不听劝告,他最后还用激将法来压她。

她当然知道他说的很有道理,只要一入夜,她就得披上两条毛毯才能抵挡寒意,但是池水不是吸收了整天的光和热吗?即使气温降低,水温也不会下降得那么快啊,她应该还承受得住的。

“可是……可是……”潘若瑀想找理由来说服他,但“可是”了半天,脑中依然空荡荡地,什么反驳的说词也找不到。

“没有什么可是,你只有两条路可选。第一,”方擎打断了她的嗫嚅。“明天晚一点出发,等池水回温了才让你下去。第二,假装没有池水的存在,就当成什么都没看到,明天天一亮,照着我们平常的时间出发。”讲完了结论,他站起身,往他的帐篷走去。

潘若瑀目瞪口呆,他的话在她脑海中回荡。

要她对这一池水视若无睹?这种会让自己扼腕至死的事她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但是,明天晚一点出发?听前两天遇到的商队说,他们所要找的阿拉米人后裔就在附近——当然是以宽广沙漠为标准的那种附近,如果再蹉跎时间,要是他们又迁徙了怎么办?而且要她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毫无掩蔽的池里公开洗澡,她也做不来啊!

“当然,”半个身子已经探入帐篷内的方擎顿了步,又回过头来对她补充道:“如果你坚持要冻毙在这个池子里,让行程早点结束的话,我也是很求之不得的。

“看到她因他的话气得牙痒痒的样子时,他愉悦大笑,走进帐篷。

他是很清楚她的个性没错,懂得用激将法来制止她。不过,他忘了一点,有时,激将法用得太过也会适得其反的,尤其是当一个人对洗澡的渴望已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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