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存底的库银。”阎聿一弹手指,两名侍从将滚动条收起,拿回内室。
“那是做为预防有紧急灾难发生所存的库银,绝对不可挪用!”这怎么成?要是临时发生事情怎么办?周青彦惊喊。
“所谓的紧急灾难定义为何?这笔库银置于国库已数十年不曾动过,它的意义何在?”原本噙着一抹冷笑的阎聿笑容依然,目光却突然转厉,然后随即逝去,取而代之的又是那戏谑调侃的光芒。“或者,如果削减官饷能让各位较为安心的话,找不反对。”
虽然只一瞬间,郄已让底下罘臣忍不住起了一身寒颤。为了自我利益着想,众目们都不敢再有意见,深怕真会被皇上拿来牺牲。
周青彦看了同僚们的神情,叹了口气,放弃地退回列中。士轩国从来没有过如此强势的君王,居然能压得罘臣哑口无语。既然皇上已坚决行之,再无转圜余地,他也只能默祷这项创举真能成功,或许,士轩的新局面会从现在开始也说不定。
“既然你们已没有任何意见,今日就到此为止。”整个早朝从开始到结束,阎聿一直是噙着冷笑,不曾勃然大怒,却成功地制压众人。“明日我将分派新的职责。”
即使是面对现在这个众臣臣服的局面,依然引不起阎聿的喜悦或得意,仿佛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随后,阎聿起身,在众臣的恭送下走出了议事堂。
“皇上,请留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长廊上回响,周青彦迫在退朝离去的阎聿后头,开口将他拦了下来。“微臣叩见皇上。”
“什么事?”阎聿转身看见来人,冷淡问道。
“或许是微臣多嘴,但是臣认为昨晚皇上没进新房,如果今天再不进去,这件事传到了夌岚国恐怕不好……”听服侍皇后的宫女说,昨天的洞房花烛夜皇上就让皇后独守,连交杯酒的宴席都被小鲍主给吃掉了。周青彦花白的肩紧攒,为了阎聿的难以控制感到头痛不已。
“知道多嘴又何必说?周丞相,你的所言所为有所抵触。”阎聿对他的话丝毫不引以为意,伸手将冠冕除下,顺手交给一旁的侍从拿着。“皇旨上只言明要我成婚,并没有限定成婚后我该怎么做。”
“可是皇上……”周青彦还待劝说。却被阎聿伸手阻下。
“娶她的是士轩,不是我。”阎聿冷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的视线。
被留在原地的周青彦只能愁苦地连连叹气。就算是对这桩婚姻心存怨恨,也没必要做到这种局面啊!堂堂一个皇后竟有名无实,连圆房都没有,这该怎么跟夌岚交代呢?
与其在皇上身上下功夫,倒不如想想如何安抚那些还停留在士轩的送亲队伍,好让他们回去夌岚后不会将这些事情说出吧!看来,用两国风俗不同的借口应该可以说得过去……周青彦一面沉思,一面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在瞥见侍从手上所捧的皇冠,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皇上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第五章
自从皇上登基后,已三个月过去,整个士轩改变许多。
丝田已有首次收成,再加上士轩向来颇受好评的织工与绣法在他国居然卖到连他们都不敢相信的好价钱。在茶田也烘焙结束,在宫中御属茗将的保证下,这批首度售与士轩皇室以外的金围品种,其甘冽香酵是不容置疑。
柄内主要河道疏浚,引来了不少原本陆行通过士轩的他国商旅青睐,纷纷弃马行舟,也间接带动了士轩的船运发展。短短三个月,国库的收入的比以往一年所得更多,而之前所投下的银两,早已以双倍的数目重新置回国库。
爆内的征兵也告一段落,在重赏之下吸引了不少人才,听说主要训綀工作由皇上亲自担任,原本大臣们都不甚看好,觉得应由有实际战役经验的一名将军担任才是,但在第一天的出操练兵之后,之前颇有微词的人都闭口不语,因为皇上所展现的能力连将军都自叹弗如。
百姓们对这样的转变都欣喜不已,他们可以不用再担心战争,也不用担心会为了朝贡他国而加重税负,对新任皇上的爱戴忠诚更是急速窜升。
这样的士轩,是他从来没有看过的啊!到宫外探访了一圈的周青彦回到府第,捶捶走得发疼的膝,脸上却还是笑得合不拢嘴。
“什么事啊,老爷,笑得这么开心?”端茶走进大厅的周夫人微微一笑,在他身旁的椅子坐下。
“皇上的表现太好了,我们全都看走了眼,想当初皇上的计划还遭到全体朝臣的否决呢!原来是我们短视近利啊!”周肯彦欣慰说道,端起茶盏轻啜一口,随即惊讶道!
“今末的茶好香、好甘啊,是什么茶?”
周夫人以袖拢嘴,扑嗤一笑。“是金围品种,买来给老爷润润喉的。像这样一壶就要五十两的银子呢!而且要不是老爷是朝中命官,恐怕茶商还不肯通融。”
“怎么说?”周青彦疑道。却因贪尝甘冽而忍不住又啜饮了一口。
“茶商说连别国要买都供不应求了,哪还有存货可以卖给国内百姓?”周夫人与有荣焉地说着自茶商处听到的消息。“他国的买主原先都是为了好奇,想要尝尝专供士轩皇室的茗茶是什么味道,却没想到一尝就上瘾,再喝别的品种都淡然无味了,就非得要咱们的金围品种不可。”
“那我可得浅尝即止才成了。咱们可没那么多家产可买啊!”口头上虽这么说,同青彦还是不舍地直喝至涓滴不剩才将杯盏放下。
“这我倒没想到!”周夫人低呼一声,看到周青彦一副口齿留香的陶醉状,虽然自己没喝过,也笑得满足。
“希望皇上和皇后间也能像诸事这般顺利就好了。”突然周青彦脸上笑意褪去,摇头轻叹。别说皇上故意不进皇后的寝宫了,这三个月皇上忙得分身乏术,可能连好好睡上一觉都不能,更不可能会见皇后一面。夌岚那一方面是瞒过了,但状况却依然胶着啊!
“皇上和皇后怎么了?”周夫人好奇问道。
“妇道人家别问那么多。”周青彦笑着轻斥,不愿将这桩皇室私密透出。“用膳吧。”
他的婚事是年轻时尊长所订的,可不也是两人相敬如宾,白头偕老。皇上到底在坚持些什么呢?周青彦摇摇头,起身走到妻子面前,轨起她的手将她扶起,往内室走去。
阳光映照着这间尘封的厢房,却依然温暖不了因少了人气而显得冷清的感觉。
但普照大地的日焰似乎不死心,执意要将日暖撒遍每个角落,一丝日光穿透了纸门上破损的洞,将光明带进黑暗的厢房之中。
再微弱的光线下,可看到一些孩童的玩具,那散乱的情形好似玩的人只是暂时离开;桌上摆着一本摊开的百家姓,被纸镇压着的那页泛黄斑剥,距离末页只剩下寥寥数页,看来这间厢房的主人已快将百家姓读完了。房内所有物品都蒙上一层灰,细尘的士味在空气中弥漫。
方才光亮下还空无一人的房间,此时郄突然多了一个人影,阎聿俊拔的身影笔直地站在榻前。阎聿盯着那依然保有被褥枕蛰的床榻好半晌,才挪步往外室走去。他足下轻悄,动作流畅不见迟滞,虽然空间布满灰尘,却沾染不上他的身子。
他走到外室的书柜前,将最上层的那本“论语”轻轻一堆,后方传来难以察觉的转轴声。他转身朝身后的墙走去,掀起墙上的一幅山水名画,一道幽暗的秘道赫然出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