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姑娘,你这么说太看不起小埃子啦!”小埃子一插腰,一种被侮辱的不悦布满脸上。虽然皇上不曾明讲,但据他对皇上的了解,这个推论是绝对错不了的!
“皇上他……曾亲自说过吗?”殷水浣假装不经心地轻声问道,手心却不自觉地冒汗。
“没有,可是啊……”小埃子忍不下被人怀疑的这一口气,叨叨絮絮地把心中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你瞧,这一切不就摆明在眼前吗,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黑曜看上了她?这个消息一直在脑中回荡著,百感杂陈的心口,不知是该如何自处。若她不是背负了这样的仇恨,这该是一个多让人欣喜的消息!
眼角瞥见了没入泥地的铁堤子,轻轻将之取出,置於掌中,那沈甸的感觉一如她的思绪。
这又是上天给她的另一个弥补的机会吗?利用他对她的另眼相看,得以下手,这若被他察觉,该是愤怒异常吧!殷水浣握紧手中的铁堤子,刺痛了掌。她又何必在乎他的感受?复仇的她该是无心的,况且,他也会来不及察觉……
弑亲之仇一直处於无法出手的瓶颈,或许因为小埃子的这句话,而启发了另一个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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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无一物的黑夜,带著另一种神秘的美感,如同黑曜那对鹰眸,黑沈沈地教人读不出思绪。
黑曜坐在椅上,手上的书册柔和了天生的霸气,不同於日间所扮演的尊王地位,带著傲然狂炙、气势凌人之感,此时的他器宇轩昂,只是一名出众的俊伟男子。
沈思的目光浅浅地停在书页上,里头的字却没看进多少,突然黑曜唇畔浮现一抹浅笑。
水浣的妄动,他都看在眼里。她竟傻得以为她可以在他的势力范围下瞒天过海。他甚至不需将之点破,只消在最后关头投去一眼,她就胆战地立刻收起动作。
她太女敕,女敕得不懂掩饰她的情绪。黑曜浓眉一挑,将书册置於几上。习武的她过於躁进,急切地想学习更多;而伺机行动的她又过於绷紧心弦,僵直的身子已将她的动机昭然揭露。
想得知她下手的理由,但他却不想用权势逼迫,况且,冷倔如她,应是愈强愈下肯轻易低头吧!因此,他教她武功,想让她多点优势,以免她就此罢手,让他少了探索的机会。
教她武功也是有趣得紧,看她在他的触碰下不自在地羞红了脸,却又不得不倚赖他的靠近来学习,这矛盾的心理完完全全显露在那一张女敕白的脸上,只要一想到,就一股笑意直冒心坎。
黑曜起身,长指拂过下摆绉褶。
今晚在议事厅有场群臣会议,依律不得有任何宫仆在场,水浣与小埃子先行退下。回到清昊宫中,却不见任一人影,不知今晚轮到谁服侍他了?
此时,门外响起叩门声,紧随著的是门开启关阖的咿呀声。
“婢女水浣参见皇上。”水浣的软语在身后响起。
看来小埃子是存心将服侍他的工作交给水浣了。黑曜轻笑,今晚迟到的她,不知会不会有何举动?整夜与那群守旧的大臣相伴,早教他郁躁得几乎心头火起了。
一回身,原本放松的目光在转倏间紧凝,鹰眸略微眯起,他终於明白,在他踏入清昊宫时,那原该守在门前等候的人,为何会不见人影了。
向来脂粉未施的她,此时柳眉细描,桃腮点粉,樱唇沾朱,浓厚的脂粉味掩盖了她独特的淡雅梅香。而往常拘谨的发,如今盘了个慵懒松坠的髻,衬上那精心的妆,一股艳丽傲然地宣诸於世。
最让人移不开目光的,该是那雪白的玉脂凝肤了。原该收到颈际的领口,如今经过裁改,背后的衣领高度依然,身前的领宽却由肩头开始,收於胸际,交叠甚低的衣襟,将胸前的一片白女敕展现,因丰盈而生的阴影,没於襟内,诱引著的膜拜。
这种装束在一般宫女间并不少见,许多别有企图的宫娥都会做这种冶艳的装扮,期盼迈入豪门,月兑离奴婢地位。但在向来打扮朴实的水浣身上见到,可就值得玩味了。而与那些寻常宫娥不同的是,以往见了心如止水的他,此时却觉全身血液奔腾了起来。
黑曜那赤果果的目光,让她浑身燥热,嫣红宛如火焰自双颊向下蔓延,渲染上了粉颈,连白皙的胸前都给染上了。他狂肆的注视,让她不安地微微轻颤。
她不习惯这样妖艳的装扮,不习惯这样暧昧的情境,最让她不习惯的,是那准备牺牲自己来换取进展的心。小埃子的话,为陷入胶著的她开启了另一条道路,除了拚命练武这种笨方法外,她还有一项天生的武器可以利用的。
交欢后,她可以趁著他松懈时下手的。美色使人丧失心智,是千古不变的定律。即使她知道她并不美,但小埃子的信誓旦旦让她相信了在黑曜眼中,她是占有特殊待遇的。
为报父母之仇,她豁出一切,连命都不要了,其他的又有什么好值得在乎的?她不断以此劝慰自己,但毫无帮助,那狂鼓的心依然擂动地撞击著胸坎,撞击著她残存的自尊。
“站起身。”黑曜沈道。
水浣顺从站起,垂首的颈项延出一条圆美的弯弧。黑曜修长的手指扣住她小巧的下颚,将之抬起,低垂的羽睫微微颤动著,将眸中的惊惶掩去大半。
“看著我。”黑曜浑厚的语音仿佛低语,却带著不容抗拒的狂霸。
水浣轻咬下唇,深吸口气后才有足够的力气将眼睫抬高,在对上黑曜那深邃燃灼的黑眸时,她发觉,胸腔内的氧气在霎时间被抽离,方才吸的那口气完全荡然无存。
她盈盈水眸里的惊惶怯惧,反而更加添了她的妩媚。黑曜眼眸化为迷离,贪恋地将她难得的柔媚看在眼里。手探至她的脑后,覆上发髻轻抚,陡然,收紧——松坠的发髻散乱,绾著的发簪摇摇欲坠。
那发簪已淬上见血封喉的毒液,今晚成败全靠它了,绝不能让它离身。殷水浣心一慌,却不敢抬手去扶,只能暗暗祈祷它别掉落。
她的慌乱他看在眼里,黑曜轻笑,那染了毒的发簪在火光下泛著青光,他如何不知?一手将之抽离,远远地抛至榻上,在听到她惊慌的抽气声时,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武器月兑手的意外让殷水浣顿时慌了手脚,看到簪子被抛落榻上时,悬紧的心才微微落地。还好待会儿会上榻的!殷水浣暗地松了口气,一转念间,好不容易平稳的心跳却又因为这个想法而漏跳了一拍——上榻……
“你这样的装扮,是为了什么?在春雪初融的夜晚,不嫌过於凉快了吗?”黑曜恰到好处的力道不曾弄疼她,却成功地让她无法动作,只能仰首任由他扣住,无从躲避地直视他的眼,望进他眼里被她激起的汹涌欲潮。
“现在宫娥之间流行这样的装扮。”这蹩脚的推托之词让殷水浣赧红了脸。总不能教她明讲为了勾引他吧?这种话她打死也说不出口。
“你不适合这样的装束。”黑曜在她耳畔低语,那温醇的嗓音如丝,撩过她的耳际,引起她阵阵轻颤。当那湿热的舌尖顺势划过她的耳垂时,双腿几乎酸软地站不住脚。
陡然,脑后的手一使劲,将她压入了置於桌上的水盆内,温热的水灌入口鼻,毫无准备的殷水浣慌乱挣扎,却挣不开他的箝制,那几近窒息的感觉像是肺就要因此而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