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司耸肩微微一笑。“没有,同班同学关心一下罢了。”
“那就好,假如你对她有好感,劝你趁早打消念头,她啊……”他将手立在嘴旁小声地说,故意制造紧张气氛。“她早就不是处女喽!”
周围的女生们一听到他的用词,羞红了脸,尖叫著拍打那个用词不当的人。
“你怎么讲这样嘛!”
“用词含蓄一点好不好!”
“死阿泰,小心我告诉你妈妈哦,说这种疯言疯语。”
那个被唤阿泰的男同学被攻击得抱头鼠窜,跪地求饶,才平息这群娘子军的怒气。
“为什么?”武司平淡地问,目光又瞥向那个憨实的男生。
见了武司毫不在意的态度,众人傻眼,面面相觎。
那个再次被钦点的老实人急红了脸,汗如雨下。“呃……呃……那个……”
“我来说啦!”见武司不了解“不是处女”所代表的重要性,一个女生顾不得表现娴静婉约的形象,冲上前钜细靡遗地说明经过。“沈关月她在小时候被人强暴过,还是她爸爸的朋友做的,她那时候很晚回家,穿得又很暴露,人家都说会被强暴也是情有可原啦!现在啊,她只要一下课就得立刻赶回家,因为她爸爸除了上课时间以外根本不让她外出,连社团活动都不让她参加呢!”
“那也难怪啊,她要是我女儿啊,连大门都不让她出去。”另一个女生附和。
“而且她还闹自杀呢!”又一人说明。
“自杀?”武司的剑眉聚拢,心中没来由地微微一抽。
“对啊,对啊!你有没有看到她左手腕的那对银双镯?”
再一人赶紧补充说明,见武司点头续道:“那个就是用来掩饰伤痕的。那时她爸爸要去找施暴者理论,出去前说回来要罚她,她就畏罪自杀了。那时候,闹得全镇皆知呢!”
武司闻言低下头,沉默不语。那时候她几岁?怎么能承受这种伤害?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站在前门,手扶门框、脸色惨白的沈关月。
沈关月一手紧紧抓住书包背带,另一手握拳,指甲深深嵌进掌肉里,感觉左手腕上的伤痕好痛、好痛,仿佛又渗出血来,滴过她所走的每一步路。
不能哭!已经习惯了,那些话早已听得麻木了……不值得哭、不能哭!
大家见武司神色有异,一齐转过头去,顿时全场静默,你看我、我看你,刚刚的吵杂消散无踪。
沈关月无视众人的注目,缓缓走至自己的座位上,拿出忘在抽屉里的便当盒,收进书包内,又缓步走出教室。
她一离开,大家立刻吐出一口大气,开始议论纷纷。
“她可能没听到吧?”
“哎唷,你怕什么,我们说的是事实啊!”
“可是当著人家的面讲还是不太好啊!”
“你管她那么多!”
武司一把抓起挂在椅上的书包,将西装外套搭在肩上,丢下一句:“我先走了。”长腿迈开,丢下喧闹的长舌男女,奔出门外。
大伙又是一愣,见主角离去,互相对望一眼,模模鼻头,背书包的背书包,收东西的收东西,原本人声鼎沸的教室霎时散了个不见人影。
*9*9*9武司一出教室门口就直往一处公车站牌奔去,他知道沈关月一向在那里等车。
丙然,才刚刚出了校门口,就看见那抹玲珑有致的身形在整列的行道树下走著。那单薄的身子让人感觉……好落寞。
她听到了多少?武司想著,心又是一紧。
发生这件事情,伤害她最深的,怕是后来经过渲染的人言吧!当看到她脸色苍白地扶住门框时,他突然有股冲动,想要当场掩住每张嘴,堵住悠悠为了。
无视周遭景物的沈关月低著头往公车站牌走去,冷漠的外表一如往昔,可是她的心在淌血。心中的伤好不容易结了痂,却又被连血带肉地狠狠扯开。
她不懂,武司那不置可否的态度代表了什么?她不懂,为什么受害者却反而必须遭受旁人的指指点点、永无宁日?她无力思考,残存的意志力只能让她快步逃离,逃离那些满口诽谤的人群。
“关月。”一声叫唤令她的脚步停住。
沈关月转头一看,一部车停在路旁,沈智渊开了车门走到她的身边。
“哥。”沈关月轻轻叫了一声,将滑下肩头的书包背带重又扶正。“你今天怎么开车?”
“刚刚载专题研究的设备去学校,看看时间正好,就顺道过来接你。”沈智渊笑著说。忽然,他注意到关月脸上的惨白,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臂。“怎么了,你脸色好难看。”
“没事。”不想让大哥多担心,沈关月不愿透露,微微一挣,却挣不开沈智渊的手。
“关月!”又来了,关月又缩回她自我保护的世界里。沈智渊皱眉,音量不由自主地放大,引来不少行人投注的眼光。
“放手。”沈关月薄怒地低喊,为了大哥让她陷入的窘境。
人言的伤害一次就够了,可大哥并不知道,他眼中的怜悯会再次深深刺伤她。
“她叫你放手,听到没有?”清爽的男声打断了两人的僵持,语音温和,却带著狂霸和不容抗拒的绝对。
沈智渊和沈关月两人同时回头,均是一怔。
他来干什么?沈关月的柳眉蹙了起来。
“这位是……”沈智渊看向沈关月,眼中带著询问。
沈关月咬著下唇,不发一语地准备离去。
“关月!”沈智渊伸手想要拉她,连碰都还没碰到,一只厚实有力的手就已搭上他的肩,阻住他的动作。
“别碰她!”短短三个字却充满了吓阻意味。沈智渊被震住了,双眸紧盯著眼前身著高职制服的少年,玩味著他与年龄外表不符的气势。
沈关月见两人引起了更大的骚动,朝他们看来的人越来越多,有的甚至还停下脚步。她又羞又怒,转身就走,留下错愕的两人。
女主角走了,无聊的旁观者见没戏唱了,也一一离去。
“关月!”
“沈关月!”
两人同时喊著她的名字,却留不住转过街角的身影。两人对视,发觉彼此的姿势有点好笑,便不约而同地放下手。
“你好,我是沈关月的哥哥,请问你是?”沈智渊首先开口,他对这名?妹妹出头的男子感到兴趣。
扮哥?武司一阵头晕,暗地翻了个白眼。他居然做出这么丢脸的事?
见原本蓄势待发的豹子,在转眼间成了一只羞惭的小猫,沈智渊双手在胸前交叠,满怀兴味地看著这有趣的画面。
“武司,沈关月的同学。我以为她遇上了麻烦,所以……”
武司脸上的尴尬让他看起来完全符合十七岁应有的稚气。
“没有关系。”沈智渊朗笑著。“要不是对像错误,我还得谢谢你对关月伸出的援手。”
听出沈智渊话中的调侃,武司那一向自信从容的俊脸隐约浮上红潮,只一瞬间,随即抹去。
“那……我先走了。”武司将搭在肩上的西装套上,点头告辞。
“希望下次有机会再见面。”在武司走了几步,沈智渊望著他的背影喊道。
武司没有回头,举起右手,屈著无名指和小指,举起其他三指随意摆动了下,当作回答。
或许,这名气质不凡的男孩,可以从?说纷纭的指责中,将自我封闭的关月拯救而出……沈智渊斜倚车顶,看著那俊朗的背影,脸上浮现浅笑。
第二章
一日喧闹的下午,班上同学正讨论著早上已交出的社团选单。
“喂,你填了什么社团?”一个男同学对武司大喊。
武司笑笑,没有回答,将折成对半的社团选单交给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