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他隐密地培植着它,他从不张扬,仅只是平静地渴望着它开花结果,他只是默默地思慕着她,哪怕珍
斌的韶光都耗费在她身上,他仍旧无悔也无怨。
谁让她是他的宝贝媳妇呢?
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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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坐在饭桌边接受喂食的云侬抬起头,无辜地看向饭桌上其他的饭友兼房客,在严彦又拿起汤杓坚持再喂她多喝几口时,她张开嘴,不语地喝下他炖了一早的祛寒鸡汤。
龙项取来另一副筷子,在这刺目的景况下,强忍着一肚子的不满继续用餐,而坐在另一边的韩冰,则闷不吭声地喝着沾光才喝到的鸡汤,对于眼前这两名成天卿卿我我,形影不离的男女,他有种郁闷得很想捅自己一刀的。
当严彦服务到家地为她碗中的鸡肉分肉去骨,甜蜜蜜地举筷送至她唇边时,龙项一个不小心没把握住手中的力道,再次让一双上好的红筷壮烈成仁。
云侬好心提醒他,“再折下去,待会你就得用手扒饭了。”
“你们……”这庄里谁不知他俩感情好?他们有必要每日都这么刺激孤家寡人的房客们吗?更别提他们这些房客在江湖中一晃多年,还是形单影只好不凄凉,这不是成心给人添堵吗?
她一手指向身旁正执行着伟大“媳妇梦想”的某人。
“问他。”她是受人所迫啊。
严彦头连抬也不抬,“我高兴。”
看着我行我素,根本就不顾忌他人如何作想的严彦,龙项与韩冰忽然有些明白云侬面上的无奈是打哪儿来的了……这严彦,根本就是非一般常人,脸皮厚得有如铜墙铁壁。
喝完汤的云侬一身热意,想起身到外头走走散散热气,一动却发现不知何时严彦的大掌已搁在她的腰际,她尴尬地困在位子上动弹不得,硬着头皮迎向对面两位房客再次投射而来的不善目光,而严彦却不当一回事,继续旁若无人地吃着他的饭,也不管他人会不会因此食不下咽。
待到午膳过后,严彦一脚将龙项给踢去院里,让他去清扫各个院子里堆积的落叶,云侬则带着布尺和两匹布料往韩冰的院子走,她绕过院子,一路走过满地的黄叶,踩碎了一地的深秋萧索。
扫完客院的龙项,站在韩冰客房的窗前,看着云侬替韩冰量完身后,往桌边老练地裁着布匹,而闲着没事做的韩冰,也难得地听从云侬的指挥,正拿着抹布擦拭着室内的桌椅。
龙项趴在窗边问:“关于武林盟主的事,你可想好怎么解决了?”
“已经在安排了,这阵子就暂且先晾他一晾。”她搁下手中的金剪,边说边分心地想着方才严彦知道她要来客院时,他那一张黑得足以滴出墨汁的脸。
“你真有把握?”
她好笑地问:“难不成我还会把钱还给你?”
龙项也有同感,“也是,你在这行都做那么久了,我想你也不可能砸你自个儿的招牌。”
“喝药了。”自外头走进来的严彦,打破了午后客房中的和谐气氛,将手中的托盘往花桌上重重一放。
云侬嗅了嗅药汁所散放出来的气味,骤感不对地拦住了要过来取药的韩冰。
“木头,你在这药里多添了什么?”怎么和前阵子闻起来的味道有着微妙的不同?
没想到会被她逮个止着的严彦,不承认也不否认地别过脸。
“添了什么?”她可不是韩冰那个被药苦得早尝不出味道的人,想糊弄她?
“……黄连。”他不甘心地吐实。
“能说说你为何要这么做吗?”云侬在韩冰的冷眼扫过来时,抬起一手要他稍安勿躁。
“你为他做衣裳。”
她叹了口气,不知该拿严彦的妒嫉之心怎么办。
“再不帮他做几件衣裳,你要他穿什么?”想当初韩冰逃难而来时还只是初涉深秋,如今都已快入冬降雪了,总不能让贵客着凉吧?
“我的可借他。”龙项都能穿他的,为什么韩冰就不行?
有洁癖的韩冰才不领情,“在下可是付了银两!”谁要穿他的旧衣啊?
“行了,我就帮他做两件,你别瞎闹。”她拿起桌上的托盘将它塞回给严彦,并阻上他继续留在这儿让韩冰制造冷意。
严彦却没那么好打发,就是定住了脚步赖在原地不肯走。
“你别与他们走太近。”他防备地再三叮咛。
“还不是因为同在一个屋檐下吗?”还以为他早习惯了呢,结果他还是防贼似的。
“别让他们老瞅着你瞧。”
“他们不会那么没眼光的。”谁像他一样?
“别对他们太好。”
对他们太好?这个收了大笔寄居费的女人,虽是从没苛待过房客,但她是哪儿曾对他们客气过半分了?
韩大爷听着听着当下就不干了,扔了手上正在擦着的花瓶就想过去与同行指教指教。
“别这样、别这样……”龙项涎着讨好的笑,急急拦住想要兴师的他,“那小子不就是怕跑了媳妇吗?人家不但把新居分给咱们住,媳妇又特意帮你做衣裳,你还不许他吃吃味吗?!
韩冰的眼刀再次狠狠戳过某人,“哼。”
“好了,你也别与他对瞪了。”云侬也忙着赶人,扳过严彦的身子往外推,“去把药重新煎过,不许再乱添药了,或者你想让他的伤好得更慢在这儿住得更久?”
听了她的话,严彦不情不愿地端着托盘,再次返回厨房制作专用苦药去了,韩冰的神色因此而缓了缓,不冷不热地对她道。
“看不出你还有良心。”
“一码归一码,生意归生意,这点我分得清的。”要不是巴不得他快点走,她其实也不想阻止严彦这么整这位口德不好的冰霜公子。
“听小严说,你不是很想嫁他?”也跟着闲聊起来的龙项,想起严彦方才的背影,不由得想起前几日严彦在不经意中对他所吐的苦水。
韩冰不屑地赠她一句,“当心过这了村日后就没那个店。”
云侬有些受不了这两个长舌男,“我俩打小就认识了,当他亲人当了太久,所以从前我没想过要与他做夫妻。”
“可我瞧你们挺像一对的啊,平日你们的举止行为哪点不像是老夫老妻了?你何必纠结于成亲二字?难道成了亲,他的心就会变了,还是你就会放心让他一人了?”龙项挑高了朗眉问:“要我说,那块呆木头也没多余的心思,他就是想与你定下个名正言顺的身分,平平实实的与你在一起过日子,你想得再多,日后你不也是照样要同他一块继续过日子?”
云侬停下了手边的动作,被龙项一语点破某些缠在她心中的结后,她失神地想着,自严彦开口要求她成亲以来,她一直不想如此贸然成亲的理由。
好像是有……但又好像从没存在过……
那她在矫情些什么?
龙项想不通地问:“我说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就这么点小事你也想不通?”
站在边上的韩冰又冷冷讽了一句,“也只有那家伙才会将你当成个宝。”
听着他俩一白脸一黑脸的唱和,云侬一手掩住到了唇边的笑音。
“你笑什么?”
“笑我自个儿怎就那么笨。”现下想起来,她还真是没事找事。
韩冰没放过这机会,“人贵自知。”
“嗯。”她也不恼,反倒笑得十分灿烂,“总之,谢了。”
成天与她互杠为乐的韩冰,反而不适应她如此的转变,在她走出客房去找严彦时,他不解地看向龙项。
“她是怎了?”
“大概是暂时没打算涨房租了吧。”看来严小子的大婚之日或许指日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