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滚远点……”轩辕如相一脚踹开盛守业,焦急地跑出门外,“老头,你来得正好,我才想去问你为何那丹药会没效。”
“没效?”皓钢扬高了白花花的长眉,而后微微侧首看向走出书斋的盛守业,随即在盛守业恫喝的目光下明白了八成。
她等不及地再问:“你知道原因吗?还是说我根本就炼错丹了?”
“吃过丹药前,若是圆过房就没用了。”皓钢叹了口气,同情地拍拍她的肩头。
如遭青天霹雳的轩辕如相怔了怔,“你说什么……”
“没想到妳竟会栽在那小子手上。”皓钢以指拈着雪白的长须,神色凝重地看着她,“我问妳,妳这术士真打算跟那只狐妖走在一块儿?”原来那只狐狸小子这么本事?竟连轩辕如相这么麻烦的家伙也骗得到手。
她更是茫然地睁大了眼,“狐妖?”
“正确来说,是统治着妖界的狐王后代,两百年才重现一次的王家血脉。”收妖经验丰富的皓钢,朝盛守业轻轻一弹指,瞬间解除了他的妖法。“打从一开始他就对妳施了障眼法,且还是妖力最上等的障眼法。”
轩辕如相动作僵硬地回首,赫见站在台阶上的盛守业,一身怎么也掩不住的庞大妖气,其妖力之强,她想就算她这辈子所见过的妖物全都加起来,恐都不及他一半,而她若想收伏他的话,或许,她还得先去搪搪自己的斤两。
“这事……你怎不早说?”
皓钢两手一摊,“我试过了,但妳很坚持他只是个路人。”
站在台阶上的盛守业,先是瞪了没事把他底细抖出来的皓钢一眼,而后慢条斯理地步下台阶,准备逼轩辕如相去面对他方才没能说完,却遭外人给揭穿的事实。
极力隐忍住心中怒意的轩辕如相,这一回并未如以往那般火气大发,或是与他大打出手,她面无表情地瞪着他无半分悔意的模样。“你骗我?”“我早叫妳别白费力气了。”她最大的毛病即是,她的双耳,永远也听不见他说的话。
轩辕如相没有回避自己的错,“我的确是不该想要利用封浩他们给我的那颗药,但它的后果,确实是提前达成了你的计划是不?”
“对。”
“你明知道我有多么想要变回男儿身的。”她握紧了两拳,力道大得指尖都泛,白了。
“我很清楚。”盛守业不忘提醒她,“但我也同妳说过了,妳又凭什么认为我会轻易放弃?”
轩辕如相边问边扬指结印,“那日后你为何还要帮我寻找剩下的药材?是不是因为你知道,就算我真炼成了丹药也不能改变事实?”
“我不过是想再与妳多相处些时间,让妳多了解我一些。”他扬掌示意还站在一旁的丹心快些离开,同时亦自袖中抽出四张黄符。
不想留在这儿被波及的皓钢,眼看轩辕如相变了脸,准备拿出看家本事时,他回首看向无所畏惧的盛守业。
“是你不好,你不该骗她的。”居然打算硬碰硬?这小子就不能稍微让她一下吗?
盛守业将一记冷眼扫向他,“识相的就快滚。”
“小子,你就别太为难她了,好歹你也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一下。”将话丢下后,身手矫捷的皓钢即飞快地翻过围墙避难去。
当七星大法自轩辕如相的手中奋力击出时,盛守业亦祭出凤家荧惑大法,同时另扬起一手,以灌注了妖力后的定心镜,将她的法力都给牢牢锁在她的体内。
“以我的妖力与几乎可与妳同等的凤家法力,妳没胜算的。”在她愕然的目光下,首次在她面前展露实力的盛守业,毫不留情地对她道。
她无法否认他口中所说的事实,只是,为什么他要让她在看见另一个新世界后,再来毁灭她旧的世界?她真的,曾经相信过,在她那么卖力地走出原有的世界后,他真能为她带来些与众不同的收获的。
“我不想再看见你。”心灰意冷后,轩辕如相淡淡地开口。
难以言喻的毛骨悚然登时袭上盛守业的背后,他急忙冲上前捧起她的面颊想向她解释。
“慢着……”
然而她的眼眸却静如止水,“这般捉弄我,对你来说是种很有趣的消遣吗?”
“妳听我说……”
轩辕如相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不再聆听他所诉说的理由原因、他的深藏爱意、他的手段与心思。在这日,她终于清楚,她这一段小小遭他所截走的人生,根本就是他精巧盛装,等待着他押她上演的舞台而已,任由身怀十八般武艺的他排山倒海,可纵使他表演得再如何精采,从头至尾,她不过就是只点缀他回忆里的一颗尘埃。
她怎会认为,有个人陪伴在身旁,她的日子便会温暖点,或是不再那么冷清些?到头来,所有人仍是会离她远去的,无论他们有着任何原由,她所能依靠的,从一开始就只有她自己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一家团圆的年夜饭,没有什么月夜里手牵着手的温暖,更没有那副让她不知该如何遗忘的温暖胸怀。
她曾经信任过他,也收藏着他月兑口而出的每句肺腑之言,哪怕她再难以接受或是无法体会,因她知道,那些皆是他慎重的心情。就是因为太过得来不易,哪怕只是他徘徊在她耳边的一句细语呢喃,她也从不等闲视之,即使她再怎么不了解也无法接受,她仍是全盘都收受了下来,并牢牢地记在心里。
她只是,从来都没有机会明白过这些,无法懂跟没有机会懂,对盛守业来说,真有那么难理解吗?
可总是胸有成竹的他却从一开始就背叛了她,任她像个傻子般,急切地寻找解救之道,而他却一路扮演着虚伪帮助她的角色。
棒绝了自她耳边传来的,所有急切对她解释的话语许久后,轩辕如相平淡地抬起眼眸,定定地望向神色焦急的盛守业。“别再让我瞧不起你了。”与其要给她绝望,不如他一开始就不要给她希望。
盛守业两手紧握住她的肩头,“我知道我的任性剥夺了妳原本的人生,可是,与其这一辈子妳都与我擦肩而过永不相识,我还是想赌一赌,哪怕会让妳伤心难过,我就是不想只能在妳的生命中当个陌路人而已。”
“都不觉得太自私了吗?”
“我知道。”他拿出返心镜解开她身上的术法。“但,我想要妳,也希望妳能爱我,哪怕妳再冷漠再遥远,只要能够靠近妳一点点也好。”
“那我呢?”即使身子已恢复了自由,轩辕如相仍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只是一径地瞧着他难得慌急的眼眸。
他没好气地抚着额,“妳失去的,妳所想望的,我都会给妳,哪怕是妳认为那是补偿或是赎罪也好,可那原本就是我想要给妳的。”
“给我什么?”
“妳从无心关怀过的种种。”他轻轻点出她一直都不想去注意的这点,“妳从不曾想要拥有什么,也不想要去夺得什么是不?可我希望,终有一日妳也会想要拥有些什么,并且打心底的去渴望,而不只是无动于衷地活着。”
“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听了好半天后,轩辕如相别开了眼,再也无心多听一句。在她转过身子准备离去时,盛守业自她身后将她紧紧抱住,自口中吐出一句他始终都不想对她说的话。
“对不起。”
听出了他的言不由衷后,轩辕如相使出全副力气想挣开他,无奈他的力道却远比她来得大,在他搂得愈来愈紧时,她索性放掉所有力气,不想再与他抵抗什么,怎料这时他却埋首在她的颈畔,以后悔的嗓音,说出这句她一直都很想听他亲口说出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