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就因为这样,他才笃定自己究竟在她身上看出了些什么。
自识得她以来,他一直很想问她……
神界,待你不好吗?
为何你可毫不怀疑地出手阻止两界之战并赔上了自个儿?为什么,他总觉得,她并不是为了自个儿而活着?可她却总是将自个儿保护在一个无人可破的壳一畏,不肯让他瞧见一线天光。
其实,若非是同道中人,她不会轻解他心底那个中之苦、明了他的心思,更不会明白所谓的“放下”,在外人的眼中看似再容易不过,可落到了当事人的手里,却是右着无法说出口的艰难
可他想不出的是,这样一尊俏生生的人儿,虽有时疯疯颠颠的、有时就像一日无糖就活不下去的她,为何在沉默不语了三个日夜后,却为他这个耗尽数百年也无法放下仇.限的鬼,带来了心头前所未有的平静。
至今他仍旧有些疑惑,那夜她在他面前取走了那面镜后,究竟是对他做了什么,或是对他施了什么术法,才使得那些往日印在他心头的印子,一日比一日淡去,一夜比一夜模糊,甚至,这些日子来,数张他曾经认为永远也不可能遗忘的面孔,在他的脑海裹化为一道道愈来愈看不清的涟漪,并渐渐远离。
她在暗地里对他做了什么?
第5章(2)
当她放松了身子,沉沉地倚在他的肩头上时他叹口气,将地仔细地抱妥拥紧。
“你的伤势似乎更重了。”究竟还要法王如何,才能够帮上她一点?难道,就真的只能这般看着她的身子日渐衰败?
“若你嫌麻烦,大可把我扔出庄外。”他身上冰凉的体温,令她遍感燥热的身子舒适了不少,地索性合上眼,配合地当起他一直很希望地当的合格伤员。
“不想活的人一直是你。”对于这点他很是不满,“我早说过,我虽是留你在人间,但我可从没要你害怕无冕或是任何人。”
“别又开始啰唆了……”太过明白他唠叨起来的功力很是吓人,地干脆将脸蛋埋进他的怀里,好来个不看不理。“我打一开始就说过,我不希望你去膛那池浑水。”
聆听着她闷在他胸坎里显得模糊不清的声音那年孤身一人置于战后尸山之中。淋着细细的雨丝,面上神色迷茫的她仰着小脸,眼中带泪地看着上苍,像个怎么也褪不去的水印子,又再次据在他的眼前。
那时勉强活下来的他,并未朝她伸出手,带她离开那片染血的世界,后来,他虽是出手将她自无冕与死神之间给留了下来。可某一部分的她,却从不倚靠他,甚至不愿他插手过问,即使他靠得她再怎么近,她总是会适时地在他俩之间拉起一道界线,而她,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许他跨过来。
他的指尖,轻轻滑过她如瀑的青丝,“可,我却希望你能……”
“嗯?”因疲惫而有些睡意的她,并没有听清。
下一刻,身躯蓦然显得僵硬的滕玉,动作快速地将衣衫掩在她头上,并将她拥得更紧,而后侧首双目凌厉地往后一探。
“你怎了?”察觉到他的异样,她在他怀中抬首。“没什么,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庄。”他抱妥她,对在远处的广目与法王使了个眼色,快步先行抱着她离去。带着成了个三岁小女圭女圭的霸下出门逛逛,路经此地的火凤,在不意瞥见了滕玉的身影后,愣住了脚步。
他没记错的话,那双灰眸的主人,应当是鬼后座前的六部众之首没错,可在他怀裹,那名被他小心护着的女人,在她脚边,那颜色艳丽招人注目的裙倨,他似乎不,他记得那等夸张的穿着打扮,他的确曾在哪儿见过。
只是她为何会出现在此?
前阵子,他才听身为土地公的望仙说,打从无冕下凡为天帝办事之后,为了寻人,神界天女宫派出人马来人问搜了好几回,却次次无功而返,而那些天女所找的正主儿……
抱着霸下返回客居的土地公庙,并拿了颗蟠桃打哄霸下去院子里后,他绕至厅里正坐在椅上享受着魔界香茗的青鸾面前。
“花不溜丢得令人觉得刺目?”才听没几句即被热茶呛到的青鸾,忙不迭地拉过他问个清楚,“你说谁?”“那个长期客居在神界天女宫中的客人。”面色显得有些震惊的青鸾,沉默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问。
“她真在人间?”
“嗯,她是何方神圣?”他听说,那个穿着打扮数百年来皆很夸张的女人,是当年青鸾在任太岁之职时,自人间带去神界的天女宫,接受所有天女的照枓,而那个不属于神界的来历不明客,也就这么在神界待了下来。
“她叫子问。”亲自为子问取名的青鸾,每每想起子问之事,就觉得对于子问她有份责任在。
“不,我问的不是她的名,而是她乃何界众生?”这最基本的问题,怎么他们这些个天帝这边的神仙从没在意过?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别说是他人,就连她,都识得子问几百年了,可直至今日,她还是不知道,她一手自人间携回神界的子问是谁,又为何会出现在那座战场上一地的血肉之中。
“今日,我见她与鬼界之鬼走在一块。”回想起大街上滕玉那不善的眼神,火凤开始在心里推敲了起来。青鸾忙不迭地拍桌站起,“那她现下人在何处?”忧心于子问的繁露,已在前日托望仙捎来消息,要她也在人间帮忙找找了。
火凤沉思地抚着下颉,“回来前,我曾试图凭着她的气息在这附近找了找,可我想,她应当是被鬼后的手下给带走了。”
就那年他自鬼界所得到的消息来看,六部众之首滕玉,拿手的看家本事,即是隐匿于人间。
滕玉的障眼大法,据说到目前为止,还无任何一界众生可破,因此,滕玉若是有心要藏,那么即便寻人者是无冕与天女宫所派出来的人手,一旦滕玉不主动放人,任他们再找上数年,只怕仍是一无所获。
颇为失望的青鸾,才想详细打听带走子问之鬼为谁时,就见火凤在思索了半晌之后,面上缓缓漾出了令她觉得头皮发麻的诡笑。
“你在打什么主意?”该不会是在人间安分太久,嫌日子过得太平淡了点,他又打算去陷害些什么人了吧?
心思本就恶人一等的火凤,眉飞色舞地道“某两位与我有点小饼节的同僚的主意。”“啊?”
神界向来少有客来的战神宫中,西侧待客的厢房里,打从来了个不速之客后,宫中的宫人们即因藏冬破天荒难看的脸色,全都一个个争先恐后地逃出宫外避客。与他相看本就两厌、也愈看愈厌的火凤,在同他对坐上了半个时辰后,总算是开了金口打破一屋的沉默。
“对面那位看起来像是很想吃了我的同僚,好歹你也吭个气成不成?我可是特意跑来贵府府上自投罗网呢。”为了来此通风报讯,他还得辛苦地避过神界一大票巡守的天兵天将,并避着天帝的耳目,才来到这个他一点也不想来串门子的地方。
瞪着他的目光几乎是淬着两柄毒箭的藏冬,皮笑肉不笑地直瞧着他无事一身轻的模样。
“你在人间的日子,过得挺逍遥的嘛。”打他全盘摆月兑了责任,高高兴兴地与青鸾躲去人间后,听那个每年年终必回神界报告的望仙说,即使西王母已祭出铁腕,誓言要将他给逮回昆仑山,他老兄仍是大刺刺地躲过一批又一批的追兵,在人间过得照样自由自在。“马马虎虎。”还好啦不过就是宠宠老婆与带带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