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这不成的!”大惊失色的望仙忙不迭地上前抢下她的包袱,“神魔大战方止,眼下神界不会想再去犯个修罗道的,而你更不能拖着你那五十九个师祖下水!”
“真难得你会说出大道理。”她拍拍他的肩,“不错,有长进。”
望仙在她转身又要去拿包袱之时,一把用力扯过她,两手紧按着她的肩头,以前所未有的口吻严厉地对她说着。
“你擅离职守就已是犯下大罪,你应当也知道,你是绝不能再回神界的,若是让天帝知晓了,被关进天牢受罚还算是事小,就怕天帝会怪及你所有的师祖们教徒不严!”
“放心,天帝动不了我的师祖们的。”对于这点,她是有恃无恐,“天帝要还想好好掌管人间,那他就绝不能少了太岁。”敢动岁宫的太岁们?真要敢动的话,那就叫天帝往后自个儿去做太岁平日所做之事好了,包准那个天帝不累死也会后悔上个五百年!
“那你呢?”望仙气得不禁用力摇着她的两肩,“你就不先想想你会有什么下场?难道你又要像上回在魔界时一般,全都豁出去不管了?”
“无色欠我一臂,而无相,则欠了霸下一命。”青鸾木着张脸拉开他的两手,“这两者,我若不去讨回来,岂不教他们将咱们神界之神给看扁了?”
霸下之死,是无相之贪,同时也是她之错。
若是她先前不将神力耗尽,那么,那日她定能护住霸下,不让他受到一丝伤害;而无相,若不是贪图着霸上那颗让他有了人身的舍利,以及霸下那一身天生可力举千斤的神力,那么霸下也不会因此而死于那些修罗之手。
虽说,遗憾已经造成了,可她不允许,她再也不要允许那些强盗来抢定她生命里的任何一些。
几百年前,各界众生自她身上偷走、抢走他们所要的那些,全然不问她允不允、愿不愿,而她也都一味地忍了下来,并告诉自己,要忍,要继续好好过日子,可现下,她再也不能忍了,同时,也再笑不出来了。
笑?怎么笑?
他人到底懂不懂得什么叫作笑?
痛着笑、哭着笑、无能为力的笑、不知该怎么认命却不得不认命的笑……当她终于明白,她所拥有的一切,并不是能够完全属于她自己的,又也许,在下一个瞬间,地就又什么也不能是了。
她曾经很想问问命运,问问它……告诉我,究竟是要怎么笑?到底她该放弃到什么程度,才能不带一丝痛楚的笑出来?
靶情是如此的艰难,若非痛过,则无法刻骨铭心。可,是谁说了,感情一定得是流着眼泪的?然而不知情的岁月,却像河畔的洗衣人,洗着他人痛过的过去,洗着极力想忘却又无法忘怀的过去,可不知情的河流,却从不肯妥协地带走一些。
再也不了,她不再忍,也不再伪装掩饰自己那颗几百年来都是疮疤、里头都是坑坑洞洞的心,她更不想再骗自己和安慰自己。
或许,苍天知晓她早晚都要面对这点的,就如同当年她面对她身为太岁时一手为人间造成了多少遗憾般。当年的她,噙着泪,在夜空下对自己起誓,她再也不要为人间带来伤痛的眼泪和后悔。而现下的她,则是告诉自己,她再也不要逃避自始至终都没有从她身边离开的争夺,谁要是自她身边抢走了什么,就算拚上一命,她也要把它给抢回来!
“不行的,青鸾──”不知该怎么劝动顽固如石的她,望仙简直快急出一头大汗,这时,突然门外传来另一道许久未听见的男音。
“你真只想找那些修罗报仇而已?”
她闭门七日,他也同样消失七日的火凤,此刻站在门外,不带任何表情地问着。
“你可知,修罗最大的本事是什么?”青鸾回首望他一眼,很清楚太过聪颖的他,心底其实也有谱。
“你认为他们会答应你?”与她打着同样算盘的火凤,不以为然地对她挑高了朗眉。
她一点都不担心这点,“我会逼他们答应的。”
扁听她这话,就知她是打算蛮干上了……火凤在叹息之余,朝房里的另一神勾勾手。
“望仙,出来。”既然她要来硬的,他也只好对她不择手段点了。
“火凤?”望仙左看看这个,右看看那个,“可是……”
火凤两眼朝他一瞪,“别劝那个顽固的女人了,出来!”
被神吓着的望仙,两脚才踏出门外,火凤即将他推离一臂之遥。
“我知你在等你的神力恢复,我也知你想做什么。”火凤边说两手边结印,“不过,眼下我可不能让你如愿。”
赫见他在做什么后,青鸾忙不迭地冲向房门口想阻止他,可这时的火凤,已早她一步完成他想做之事。
包围了整间房的结界,不但牢不可破,只伸手轻碰,即如遭雷击般地刺痛,麻痹了整只手臂之余,还让她脑际昏茫得有些站不住脚。
“你竟对我这么做?”没想到他竟出手这么狠,气岔的青鸾只能忿忿地站在房门内瞪着道行高出她一截的火凤。
“望仙,走吧。”火凤也不理会她,只是拍着望仙的肩率先离开青鸾的院子,“不必对她心软,就让她留在里头冷静冷静。”
“火凤,你给我回来!”
望仙这时只能投靠较为理智的火凤,而后颇为同情地远远瞧着遭困在里头的青鸾,“火凤,你能关她多久?”
“我只需把她关至事成即可。”走王另一院后,火凤扳了扳颈间。
“事成?”望仙速速把头转向他,“你打算做什么?”怎么好不容易才摆平了一个,另一个也打起歪主意来了?
望着雪停后清澈的星空,眼中来来去去的,皆是那日青鸾眼中的清泪,火凤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如她所愿,还她一个霸下。”
“等会儿……”望仙忙不迭地拉住似要离开的他,“火凤,你上哪去?”
“须弥山。”
简短留下了三字后,火凤挣开他,朝上一跃,转眼间,明媚得就连朵云也没有的夜空,再也不见他的身影。
徐缓而有礼的叩门声,轻轻在修罗宫宫外门上敲了三下,令坐在远处主座上的无酒,两眉直因这叩门声而朝眉心靠拢。
单以一指,即轻而易举推开宫门的火凤,慢条斯理地走入阴暗的大殿内,并边走边整理着因方才的出手,而显有些凌乱的衣衫。他抬首看了四下漆黑的大殿一眼,微笑地抬手轻轻一弹指,霎时大殿上百支的火炬即全部燃起,照亮了火凤此刻看来似乎心情颇佳的脸庞。
“想不到,须弥山的礼数还真周到。”这个无酒大概是将修罗道边界的小修罗全都派去迎接他了,而在让他活动活动了身子后,无酒还再为他献上两样大礼。
没想到他竟一点事也没有,无酒面无表情地瞪着没将他这主人放在眼底,还一步步朝他走来的火凤。
“……无色与无相呢?”
“都正歇着。”火凤微微扬起嘴角,“可惜我漏了一个姓皇甫的。”
原本他还以为得了霸下天生神力的无相,会在拥有了一身力大无穷的力量后能够长进些,想不到……就连前来助阵的无色也一块联手,那个无相竟还是被他打趴到地上去,而后与那个也没什么用处的无色,都被他的捆仙绳给绑好吊在树上,供其他路过的小修罗参观参观。
唉,真是空虚啊……
看样子,日后他似乎还是得继续惹毛那两个新科战神,要不然,始终遇不着个登样对手的他,这等日子,也未免过于枯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