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回来前,你得给我好好活着,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她眨去眼底的泪光,哽咽地应着。
他不安地将她的小手握得死紧,“你要敢违誓弃我而去,我保证,我会恨你,我会恨你直恨到下辈子去!”
“我不会违誓的。”
“这话是你说的,你绝对不能有半分差池……”不曾有过的恐惧深深掳获了他,他不断喃喃,怕若是少叮咛她一句,或是回头时再没能找到她,若是她……
察觉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她不忍地按住他的唇,止住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深怕只要他不在她的身边,他就可能会失去她,余美人激动地握着她的两肩,硬是要她给他一个确切的保证,“说,说你会答应我,你定会好好的等着我!”
“我答应你……”她不断点头,并眨去溢出眼眶的泪水。
敞开了怀抱用力地紧紧抱住她一会后,争取时间的余美人郧扬手差来丙名总是跟着的心月复。
“来人,护送乐将军至我军军后!”
“得令。”
头也不回地送走了君楠之后,身后跟着推进战线的藏龙营,也已在副官的指挥下集结成阵,少了个后顾之忧的余美人,当下即再攀上马背,率军朝前头已陷入死地的盘古营的方向冲去。
打横冒出来拦劫敌军后,便一直苦苦力撑的乐云天,在身畔的部属一个接一个倒下后,已有了必死决心的他,才想做最后一搏,冷不防地,穿过他身子两侧和他发际的黑色兵箭,已一箭一人地快速射向朝他靠拢的敌军。
“乐将军!”下了马后不断拉弓放箭的余美人,也没想到他这孤军竟能撑到这时候。
“你……”看清了援兵是何人之后,乐云天先是怔了怔,随后火上心头烧地大声喝问:“你来这做什么?”
“君楠要我带您离开这儿。”早被他给吼惯的余美人,百忙之中还要分心给这位还不肯认他的丈人。
“回去!”乐云天落力地驱赶着他,“谁要你来这多事?回去照顾好我的女儿!”
实在是很受不了这对父女都同一个脾气,已被惹毛很久的余美人,终于忍不住回嘴吼向他。
“岳父!”
经他这么一叫,有些呆了呆的乐云天,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
“我可不希望我的妻子没了爹,而我那未出世的孩子没了外公!”他一鼓作气地把负伤在身的乐云天给拉过来,然后再扔给跟在后头的心月复,“把他给我带走!”
“得令。”
“姓余的臭小子!你要敢辜负我女儿,我保证,不需敌军动手,我绝对会让你死得很难看!”遭人左右架住,强行被拖走的乐云天,犹不死心地朝代他留下的余美人大嚷。
余美人直接赏他一记白眼,“别逗了,我怎可能舍得抛下她?”他可是专程来这救人而不是来送死的。
乐云天以及他的手下一走,余美人即派令拉开两军军距,调来旗下箭技精良的箭队,分为两伍,居于大军前后开始大量派箭,为了闪避大量的箭袭,敌军不得不再拉远了两军之距。在旗下的箭伍必须补充不足的箭矢之时,已与旗下的快刀伍做好冲锋准备的余美人,尚未命前头的盾伍开盾让道,此时在他后头,却传来阵阵轰隆隆的马蹄声,声声不绝于耳。
他纳闷地回首一看,接着便愣张着眼,直看着那个排场与军容远比他还要更加壮盛的来者。
“开国……大将军?”他老人家跑来这做啥?
“盘古营已在本将军令下撤离战线,藏龙卧虎两营亦立即离开此地,此战在此由本将军接手!”一点都不想待在吞月城里死于非命,情愿来这搏搏命的开国大将军,在一找着了他之后,马上抬出官威朝他下令。
“但──”还想亲自打完这场仗的余美人,话才到口,就被他给狠狠瞪回去。
“你敢抗命?”
在他的官威之下,身段硬是矮了一截的余美人,过了一会儿,总算是想清他为何会来这瞠这淌浑水后,当下再感谢不过地朝他握拳以覆。
“谢大将军!”
第九章
战事一转交给开国大将军接手,并驾着战车离开前线国境,余美人即马不停蹄地狂奔了七个日夜,一心只想快些赶回吞月城让蔺言为君楠治伤。可就在他们快抵达吞月城之际,君楠却开始捧着肚子频频喊疼,这令余美人更是一刻也不敢耽搁,快马一路驰回吞月城内的有间客栈,紧抱着她一路奔至天字三号房,将她安置妥当后,再冲至地字十号房急急拉来蔺言。
诊过了君楠之后,蔺言即二话不说地将那个在房里急得团团转,不时握着君楠的手低声安慰,不时还朝她大吼她是不是个庸医的余美人,一脚给踢出寝房外,并在顺手关上门扉之前,当着他的面奉送上一句──
你可以开始慢慢等了。
“你拖我来这做啥?”
打从晌午起,就遭人自天字一号房里给拉了出来,一直被困在天字三号房内月兑不了身,步青云怏怏不快地瞪着与他一块坐在亭中的余美人。
“陪我。”神色甚为紧张的余美人,边说边再灌了一杯酒壮壮胆,两眼还是直盯着远处被蔺言拿来当产房的寝房瞧个不停。
“我们呢?”也同样被他给逮来此地的众人,有些受不了地瞧着那个俨然已经紧张过头的余美人。
“一样。”有难就要大家一起当,他这人是很讲究公平性的。
“咱们就在这慢慢喝吧。”被迫关门不做生意的东翁,将先前命鞑靼扛来的几坛酒开封,顺手为亭中面上皆写满不情愿的陪客们各斟上一杯。
被困在这也没别的事可做,只能陪着余美人一块心乱如麻的众人,在酒过三巡后,每个人面上仍是没半点醉意,相反的,还因寝房里传来的痛苦叫喊声,而更加地醉不下去。眼看大伙都已灌光了酒,却还是没啥用处,东翁只好再叫鞑靼多扛几坛酒过来。
很怕那个不时屏着气息等待的余美人,会等着等着就忘了要呼吸,东翁才想叫他放宽心点等待时,丹心却自紧闭着门扉的寝房内走了出来。
“如何?”当下两手各拖着一人的余美人,忙不迭地冲至她的面前问。
丹心无奈地叹息,“还是生不下来……”虽然蔺言说,每个女人头胎的情况都不同,但照这情况来看,君楠可能还得再拖上一阵子。
“那……”心房倏然似被绞紧的余美人,也不管两手还捏握着两个邻居的臂膀,不自觉地更是使上手劲,令无辜被被牵连的两人,简直疼得龇牙咧嘴。
她稍稍安他的心,“你别慌,蔺姑娘在想法子了。”
急如锅上蚁的余美人,在丹心传完话又要进去里头时,再也挨不住地大喊。
“我要进去看她!”
“你能不能冷静点?”东翁自后头一把扯住他的衣领,使劲地把他拖回凉亭里,“女人生孩子你进去搅和些什么,你是想在里头凝事再被蔺言一脚给踹出来不成?”
百般无聊地喝着水酒的步青云,则是以不屑的眼神睨了余美人一眼。
“蔺言行医又不是一两年的事了,就算是去了半条命的她都能救得活,何况只是生个孩子?”除了已经挂了的死人外,天底下会有那个姓蔺的救不活的?这家伙可不可以不要再丢他们男人的脸面了?
“你少说两句不吉利的行不行?”东翁忙捂上他那张永远都吐不出什么好话的大嘴。
“那我回房好了。”本就不想留在这陪他们耗下去的步青云,再乐意不过地起身就要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