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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二号房 第16页

作者:绿痕

“蔺姑娘。”沉默了许久后,他出声打破一屋的寂静,“关於年纪那回事,我想了很久。”

“结论?”蔺言将手中的书页翻过一页,漫不经心地应著。

“虽然我的年纪比你小,但,我并不想放弃。”不管了,他认命就是,哪怕她再怎么摆冷脸、再怎么虐待他,在知道她是个心地怎样好的姑娘和看到她这一面后,他全都认了。

“放弃什么?”有些模不著头绪的她,不解地侧首看向状似一脸虔诚的他。

“机会。”他铿锵有力地将他的诺言打进她的耳里,“倾尽我所能,让你得到幸福的机会。”

这个打从头一回照面后,就老爱抱住她和巴著她不放的男人……

“你听不懂人话是不?”蔺言没好气地合上手中的书,一手杵著额,对总是不肯死心的他实在是感到有点没辙。

“我只是很坚持我做人的原则,那就是要负责任。”左刚不改初衷地对她重申,“既然我已对你做出承诺了,那么无论如何,我就定要做到。”

“不需要。”她愈听愈烦,也愈听愈觉得手痒。

他坚持不让步,“不,一定要。”

“你这家伙……”被烦得什么都看不下去的她,不胜其扰地瞪向他。

执著不悔的目光,在她瞪过眼去时,直直地映入她的眸心,蔺言不禁愣了愣,一时半刻间忽忘了该怎么对他说说嘴,好教他死了那条心,但就在她迟疑了一缓筢,左刚的脸上漾出了那抹她熟悉的笑容。

“你知道吗?今晚你既没一脚把我踹出去,也没揍我,更没有一针就摆平我耶。”他就知道只要锲而不舍的努力,就算是速度很慢,但只要肯用心慢慢磨,总有天他还是会等到她的。

“……”他就这么期待吗?

“这是个好现象,你说是不?”他搁下手中的油灯,心情甚好地发现,在他已经拉近他俩之间的距离,近到他的气息都已吹拂到她的发上,她却一点都没察觉。

“笑什么?”她搁下手中的书,两眼直盯著他那张总是开心不已的笑脸。

“有一天,你会幸福的。”左刚执起她搁在小桌上的一手,低首亲吻著它,“我会让你幸福的。”

任人轻薄的蔺言,并没有阻止他的行径,她只是在左刚仰起头、状似深情地看向她时,淡淡地问。

“你有没有注意到,你的左半身有点麻?”

他转转眼眸,这才大感不妙。

“是有点。”糟糕,他好像又慢了一步才察觉她又动了手脚。

“四肢也开始不太听使唤?”她抽回自己的手,一手撑著下颔再问。

“是这样没错……”动弹不得的他,总算记起上回的教训,“你又对我插针了?”

蔺言面上挂著微微的笑意,一手指向他的左腕。

“我若拔掉它的话,会如何?”他顺著她的目光看向自己不知是在何时又被她针上一针的左腕。

她也不罗唆,在伸手替他拔掉时,顺道同他说一声后果。

“周公会等著你。”

轰然一声巨响过后,睡死的左刚又再次直接倒在地上入眠,已经有过经验的蔺言,先是起身去房里拿了张薄被盖在他身上,再将他舍不得放开的油灯搁在他的身旁。

当油灯再次照亮他的脸庞时,蹲在他身旁的蔺言,不语地将面容刚毅的他仔细再瞧过一回。

不知过了多久,发觉自己瞧他瞧著就发起呆的她,伸手拂开一绺盖在他面上的发,再踩著无声的步伐踱回寝房里,没有打扰他的安眠,也没有,把他踢回他的天字二号房。

☆☆☆

“开后门?”

“对。”今日客栈方开门营业没过多久,丹心就从本馆里跑出来找他报到。

听完她的话后,东翁只觉得满头雾水。

“开什么后门?”那个姓蔺的女人,这回又是想怎么整他?

丹心边说边往后头站远了些,“蔺姑娘说,她要开业,但进入这间客栈本馆太麻烦了,所以昨日她就在地字十号房的墙边打个洞,还命我替她筑道门,以方便病号上门就诊。”

接连著几日下来,日日都在狂吼和吐血的东翁,这一回,他所吼的声音就显得有些倒嗓。

“她打穿了我家的墙!”他就知道……他就知道继上回的贵药单后,算算才三日的时间,那女人就又不给他安分的过日子,偏要给他找麻烦!

“严格来说,墙,不是她打的。”丹心掏掏还在嗡嗡叫的两耳,“她只是教唆。”

东翁随即目露凶光,“她教唆了谁?”到底是哪个白吃白喝的住户吃里扒外的?

“左捕头。”丹心不疾不徐地报上帮凶的称号。

他气得简直快跳脚,“那只发春昏了头的大呆熊……”就知道除了那呆子外不会有别人!

“东翁,这是按例要给你的。”顾不得他仍在气头上,奉命的丹心不得不再替他火上加油。

“慢著!”看著手上昂贵如旧的菜单,东翁忙不迭地抬起一掌,“那个姓蔺的不是已经开业了吗?她还想继续吃我的穿我的?”

丹心将两掌一摊,“虽是开业了,但,蔺姑娘没有半点收入,往后也不可能会有。”

“什么意思?”愈想愈不通,他的眉心不禁纠结成一团。

“蔺姑娘在义诊,因此,分文不取。”

“义……”东翁张大了双眼使劲一瞪,“义诊?”他没想过还有最狠的这一招。

丹心默然数著他额上的青筋又爆跳了好几条,数完后,她清清嗓子,一派习以为常地继续报上地字十号房的房客做了何事。

“贫病甭苦的,不但不收费,还可免费捉药。”

吐血、撞墙,皆不能形容此时东翁被坑到无语问苍天的心情,脑际有些昏眩的他,气虚地一手抚著额。

“她……哪来的银两买药?”做生意不收钱,她又没别的收入,那么那些买药钱……她是打算从哪儿坑过来?

“这是蔺姑娘要我向天字一号房代收的款项。”丹心不忙不慌地自袖中拿出一张请款清单奉上给他。

东翁惊骇地瞪著上头的数目,“一万两?”吃人完全都不必吐骨头的呀?

“她说这是侯爷每一回的就诊费用。”这还只是头一回的就诊费而已,今早开业前她又去看了步青云第二回,因此那个千里侯还欠了她今日的天价诊金还没付呢。

执掌客栈经济多年,东翁头一回觉得,自己对金钱的价值以及银两数目该如何计算,可能有些搞不清楚,甚至,在被这些大数目吓过几回后,他还觉得有点模糊加麻痹。

“丹心。”他甩甩头,试图在蔺言的摧残下重新振作起来,“咱们的千里侯,在她眼中,是什么行情?”

“看一回,一万两现银,或是陆字号的银票也可。”侯爷大人的身价可贵了。

东翁愣著眼,“她歧视富人?”贫病甭苦的完全免费,而步青云却有著天差地别的待遇?这女人,就这么对有钱人有成见?

“是的。”丹心一字不漏地再次转述,“蔺姑娘说,大富大贵的、在朝当官致富的,还有江湖人士,她一概不看。”

“她只看穷民?”东翁很快就做出推论。

丹心摇摇头,“不,蔺姑娘说,因同是住在这儿的住户,所以她可对这间客栈的住户破个例,但,看诊一律得按身价收费。”依她看,蔺言可能是想藉此在这间客栈所有的房客上赚点买药钱。

“……”开业这么久以来,除开那两个姓陆的奸商不算,东翁从没遇到过另一个比他更会精打细算,也更懂得如何利用他人生财的人。

“另外……”丹心偏著脑袋想了想,这才想起还有一事忘了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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