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面相觑的众人,百思不解之余,忍不住集体盯着眼前感觉像是有点累了,正掩着嘴,秀气地在打呵欠的女人。
“为何要告诉我们这些?”满月复惑水的童玉虎,实在是想不通她究竟来这干嘛,“你有什么目的?”
话题终于被他们导至重点,如意登时精神一振,先是整理好衣衫,再将两手往两袖一放,字字清晰地向他们宣布她的计画。
“我想教你们赚钱。”
“赚钱?”众人异口同声地讶问。
她愉快地露出一抹笑意,“正确来说,应该是我想教你们如何大干好几票。”
当眼前的男人们,全都因此而楞张着嘴呆看着她时,她心情很好地向他们提议。
“你们的山寨,缺不缺军师?”
※※
“听说……”
午后趁着店内较清闲,无事就跑来串门子的东翁,在步青云难得自动自发地批阅起折子时,坐在一旁哀声又叹气地看着窗畔由如意浇灌养大的花朵。
“想说什么就直说,不然就滚。”步青云搁下手中之笔,收拾好折子后,起身自一旁的书柜取来数卷地图,挑选了一会后,选定其中可能性最大的一卷地图。
“听说,全京城内外,都没人敢娶她。”东翁故意瞄瞄糟蹋了别人名声的他。
将地图摊在桌案上的步青云,不置可否地挑高了朗眉。
“是吗?”她要是在乎的话,那她就不必那么卖力诋毁自己的闺誉了,其实她是巴不得没人敢娶她,因她根本就不想嫁人。
眼看他只是自顾自忙他的事,一点搭理的心情也没有,东翁忍不住好奇地凑到案旁的位子一坐下。
“为何你脸上半点愧疚之情都没有?”他都可为她去找乐王,好让乐王去扯太子后腿,也害得那个太子侍读遭太子自跟前赶走,怎么现下他却什么反应都无?
步青云沉默了一会,也懒得再替她隐瞒,“因这本就是她所愿。”
“什么?”
“她利用了我。”步青云干脆抖出她的底,“她压根就不想嫁给太子侍读,所以就演了场戏,利用我藉此被太子侍读退婚。”
“那她可是史上头一人了!”东翁听得简直想要起立鼓掌,“我该挑个好日子大摆八桌,好生庆祝庆祝才是!”
步青云扫他一眼,“你很乐?”
“当然,她是头一个可以利用了你,还能全身而退的人!”没想到轩辕如相这回还真的算准了,这个一号房的还真克不倒她。
他泼了盆冷水,“谁说我会让她全身而退?”他连战鼓都还没擂起呢,他会轻易放过她?现下不过是先让她喘口气和布局而已,他倒希望,到时她可不要令他太过失望才好。
东翁趴在案上问:“你还能拿她怎么着?”
“不告诉你。”他卖了个关子,“总之,她利用我好达成她不出阁的心愿,如今无人敢娶她,正好合了她的心意,因此我本就毋需内疚,你若要代她出头的话,那大可免了。”
“啧,我还以为她有多大的志向呢。”东翁垮下了脸,一扫先前兴奋之情。
“例如?”
他扬手一指,“克死你这个克星。”
“可惜的是,我不会让你、也不会让她称心如意的。”
就在这时,照例端来汤药的丹心,步进厅里,打算又照旧将他的药给搁至一边。
“侯爷,你的药——”
“拿来。”一反常态的步青云,朝她伸出一掌。
丹心被吓得不轻,“你要喝?”咦?这不是他用来浇花的吗?
“我喝。”他接过端盘,自药盅里倒了一碗药,在药汤不那么烫后,随即仰首将它喝尽并再倒一碗。
丹心忍不住走至窗边,探首看向外头的天际。
也为眼前怪象满心纳闷的东翁,在他又喝完另一碗时,百思不解地搔着发。
“怎么,你不想死了?”以往要他喝口药,丹心是千求万求他也不屑一顾,今儿个日头是打西边上来不成?
步青云露出一抹冷笑,“我要找乐子。”严格说起来,他还得感谢如意让他想通了,并打算再多赖活个几年。
“这个乐子……刚好是个女人?”
“她还恰巧就姓上官。”步青云也不介意告诉他,并在说完后,自一旁架上取来外衫穿上。
东翁愈看愈觉得古怪,“喂,你要干嘛?”他不是向来把自己关在一号房内为乐吗?且他那病弱的身子也不能出门去吹什么风。
“去十四巷,我要就诊。”穿好外衫准备出门的步青云,在把桌上的地图收妥后,随即撇下他们大步走向门外。
被留下的某两人,在互视了彼此一会后,一同把头探出窗外看向天际。
“就快天有异象了。”丹心正经八百地表示。
“我完全同意。”
※※
正式入主山寨,刚当上军师不久的如意,在被他们迎回山寨的第二日晚上,即将所有人都集中到破旧的大厅内,替他们这班不懂得经营山寨的同伙开业授课,而课程的内容是……
才听完她说的第一句话,所有男人均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瞧着她。
“你在教我们打劫?”
她有些没好气,“难不成我是在教你们做善事?”不打劫,难道他们以为她是要他们去耕田种稻不成?
“你是个官家小姐!”一根根手指,自四面八方纷纷指向她。
她说得更是理所当然,“所以我才比任何人都清楚官银的运送路线呀!”他们以为她没事干啥去偷她爹的地图?还有,她辛辛苦苦背图是背假的呀?
众人还是怀疑地大大皱着眉,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是吗?”普通养在深闺的官家小姐……会懂这种事吗?
“全国各地地方托镖运送官银入京的路线,全都记在我的脑海里。”安安稳稳端坐在大位上的她,一点也不客气地接过一旁二当家替她泡好的热茶,“我可让你们在镖银入京之前,就在京外将它们劫走。”
大位遭人坐去,只能退居次位的童玉虎,还是不清楚她所谓的大干好几票,到底是哪些票。
“那……咱们要劫的对象是?”不会又是拦拦路人打劫、或是趁夜跑去吞月城里抢抢未打烊的商家吧?
“盐政司。”如意气定神闲地公布他们头一个要下手的对象。
“什、么?”那么大的官?
望着那一张张似是被吓着的脸庞,和不约而同往后退了两步的身子,如意不禁觉得有点头疼。
“瞧瞧你们,这是什么德行?”她有些挫败地瞪视着他们一个个的鸟样,“你们是山贼哪,有点胆量行不行?”看样子在他们下手之前,她得先加强一下他们敬业态度才是。
童玉虎直朝她摇首,“你要我们又去劫官银?”他们才不小心劫过一回哪!不但不能用,也没有门路销赃,眼下他们光是躲一扇门的左刚都来不及了,且后头还有一个千里侯也正在追着,她还要他们去冒险?
“听清楚。”她深深吁了一口气,“我要你们劫的,是在铸成官银前的民银。”唉,就知道他们不太常用脑袋……
“啊?”一堆有听没有懂的男人全都呆楞楞地瞧着她。
她朝所有人摆摆手,要他们全都靠过来。
“放眼全国各府各司、各县各郡,官银皆是在民银收齐重铸过后,再托镖送交国库的。”她俨然一派专家地为他们解说,“若是劫官银,不但事后月兑手困难,也会引来太多不必要的麻烦,但劫的若是已收齐却尚未重铸成官银的民银……”
“怎样?”众人忍不住深深屏住了气息。
“银子上头……”她坏坏一笑,“可没刻名字,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