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抱着晴谚晚一步回宫的日行者,一头大汗地看着浩瀚脸上骤变的表情。
“她怎了?”他一手握紧了拳,极力想压下那阵颤抖。
“回陛下,为了救娘娘,她代娘娘受了丽泽一掌……”
“你说什么?”从不曾动怒过的浩瀚,一脸厉色地问。
“我……我……”很想就这样告老还乡的,日行者,怯怯地抬首看向那张怒火正炽的龙颜。
“把她给我。”他说着说着!就一把自日行者的怀中抱过晴谚,在走至园中一角后,他坐在石椅上,轻轻掀开覆在她身上的战袍。
“我没死。”自袍中露出脸的晴谚,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伤着哪里了?”有过一次经验的浩瀚,只在意她衣裳底下是否又受了什么伤。
“胸骨大概断了一两根。”晴谚微绯着小脸,阻止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又月兑她衣裳。
一只大掌悄悄地扶住她的后脑,再用力将她压向前,与她四目相交接的浩瀚,神色十分不善地向她警告。
“不许再有下一回。”
“不敢了。”也没怎么怕他的晴谚,只是推开他抚着胸口站起,担心地看着园子里的战况。
刹那间,四道穿越过坎天宫宫廊的模糊身影,令脸色才好一些的晴谚,当下又刷成雪白。
“娘娘……”远远地即瞧见某四人后,晴谚忍不注小声向园里正大展身手的无邪提醒,
忙着使出佛印对付丽泽的无邪,百忙之中并没有听见身后的警告。
“娘娘,快别打了……”在来者愈来愈近对,晴谚有点心急地再次出声。
“别吵了,你没瞧见我正忙得很吗?”四掌与丽泽双双相击,彼此均被震离了好一段距离后,总觉得耳边老是有人在干扰她的无邪,娇嗔地瞥她一眼。
“可是——”再打下去就露馅啦!
虽然晴谚是很想替她保住伪装了多年的假象,但突来的一只大掌却适时地掩住了她的嘴,而跟上来的另一手则轻轻揽住她的腰,将.她拖进一具熟悉的胸怀里。
她抬首一看,就见脸上带着笑的浩瀚,面上的笑意,此时看来……好像比以往还要来得更灿烂了些。
“这是她自作孽,你就甭救她了。”抢了他一个孔雀后,还想抢晴谚,并让睛谚为救她差点死在丽泽的手下……哼哼!这帐,他记下了。
“有人在看,你别搂得这么紧……”满园子都是人,且除了正忙着的丽泽与无邪外,每个人的双目都集中在他俩的身上,这让满面通红的晴谚只想掰开浩瀚定在她身上的大掌,偏偏,他就是动也不动,执意要如此搂着她。
“我说别——”被他愈搂愈紧,忍不住想抗议的晴谚,话才到口,就马上硬生生地全吞回去,只因,搂紧她的一双大掌,似乎在昭示主权地将她搂得更紧,也不管受了伤的她会不会疼,而他那一双看似正隐隐闪烁着怒火的黑眸,所用力瞪视着的对象,竟不是使她受伤的丽泽,而是无邪。
从他似乎是恨不得能将她整个人紧拥怀中的举动,与他怒火暗生的模样,晴谚瑟缩地躲在他怀里,偷偷地往上一瞧,顿时。她得到了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答案。
向来就是没有脾气出了名,以往无论是在帝国文武百官或是四域将军面前,性子温吞吞、更是好说话的这个皇帝陛下,虽然他现下脸上仍是一如往常地带着温柔的笑意,但就快被他给困死在怀中的晴谚知道,他们家的皇帝陛下,正、在、生、气、中!
而他所气的目标,除了丽泽外,还有一人的名字则叫无邪。
就在某四人来到之后,因无邪的一举一动而火上心头烧的,可不只浩瀚一人。
匆忙赶回京打算救驾的四人,包括了一与观澜聊完天,不顾左臂全断的伤势就赶回京的石中玉;以及在打败马秋堂后,一刻也不敢耽搁快马回京的孔雀;还有以大军逼退天宫之军,确定天宫再无战意之后即赶回京的破浪,当然,也有着在迷陀域里亲手弑师的夜色。
然而他们四人赶回来时所看到的景象,就是他们家的皇后娘娘,正与身为天孙的丽泽交手的景况,这让原本心情紧张万分的四人,其中的某三人速速转首看向四人中唯一一个心火四起的同僚。
“好啊……”孔雀将十指扳得喀喀作响,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是吗?”
“孔……孔雀?”石中玉怕怕地看着语气变得很阴沉,且摆出一脸亟欲杀人样的孔雀。
而站在身旁的破浪,则是早就已经很习惯自己有个表里不一的嫂子。
“活该。”在路上听石中玉说完孔雀的夺人妻之举后,破浪这时脸上的笑意就显得很惬意。“就连陛下的妻子也敢拐?哼,也不想想她是什么人物。”打小就经由浩瀚一手教的无邪,论性子论武功,有哪一样是普通人能招架得住的?
“他是被坑得不知不觉……”打心底深深为孔雀感到同情的石中玉,觉得自己得为那只倒楣的孔雀说些话。
破浪还继续说风凉话,“这叫报应。”桃花名声响遍全京城、也玩遍全京城的西域将军,在遇上了无邪后……真难得他也有这一日。
“你们聊够了没有?”已经亮出双刀的夜色,横睨那三个同僚一眼,“还不快救驾!”
在夜色冲入园中之时,不想被她抢去风头的三个男人,也跟着一块下水搅和。
孔雀飞快地来到无邪的身边,在无邪瞪大了眼时,一手拎着她的衣后领,将她给扔到园外去,而石中玉与破浪则分据园中二角,再加上夜色与孔雀,转眼之间,遭围困在园中的丽泽,情势急转直下,变得半点胜算也没有。
“他是你的兄弟,所以你可免了。”石中玉在破浪提起缨枪时,一脚将他踢回原处待着。
首先发动攻势的夜色,双刃齐出,像是要发泄心底累积过多的伤痛,每一招每一式,皆欲置丽泽于死地。看出她异于以往的孔雀。只是懒懒地使出一记破空斩挡住了夜色的攻势,再迎面朝着丽泽挥出更多记破空斩。
当丽泽忙着闪避接连不断的破空斩时,亦加入战局的石中玉,慢条斯理地扬起了手中的神剑,在夜色的双刃再次飞掷向丽泽时,他深吸了口气,算准了丽泽闪避弯刀的举动,在下一刻一剑刺向丽泽的胸膛,但丽泽却以两掌接下这一剑,这时已接刀回手的夜色,在他俩僵持不下时,与孔雀一左一右地来到丽泽的身畔。
分别用力砍下一刀的夜色与孔雀,令双手接住神剑的丽泽身子大大地颤了颤,石中玉持剑用力往前一刺,神剑顿时没入了丽泽的胸口正中央。
百年前曾经经历过的痛楚,穿过了时光的洪流,再次回到了丽泽的身上,他难以置信地瞧着眼前三人的面孔,在石中玉更加用力一剑刺透他的胸膛并抽回神剑时,风儿吹扬起夜色红色的衣袍,这令他想起,女娲那一头飞扬在风中的红色发丝在浩瀚扬起一掌后,园中恢复一片寂静,纷纷收手的三人,在浩瀚踱向躺在雪地里的丽泽时,不语地看向那对兄弟。
“丽泽。”浩瀚拨开他面上的一绺发,平静的问:“现下你可以告诉朕,你要的,究竟是什么了吗?”
受了两刀一剑的丽泽,在唇畔不住地沁出血时,定定地凝视了他许久,而后他伸出沾满鲜血的双手,奋力地捉住他的衣领。
“我想取代你,成为另一个浩瀚……”